静夜思
文/春儿
有种茫然感,侵蚀着我,撕咬着我的思想和灵魂,竟在阳光下,明目张胆地啃出一个洞来。我感到了空,虚,黑暗。需要用一首诗去填补它。可是,诗在哪儿?我找不到,于是感到更加无助。我不知道该用哪个词作题,也不知道挑哪个字领帅。似乎,所有的文字,都被黑黢黢的洞给吸了进去,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无论多苦恼,也丝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突然开始幻望,有没有一把“芝麻开门”的钥匙?让我破解黑洞的魔法,拯救那些我亲爱的文字出来。无效的想象,有多可悲,就有多可笑。脑洞豁然大开,里面睡的正香的,居然是惰性。如此浅薄的黑暗,只不过被一只懒猫占据了而已。每日肢体的忙碌,使思想几近麻木,甚或僵硬。似乎只有诗歌,可以解救。
深夜里的觉醒和思考,是以健康为代价,而换取的。细思,好像并不等量。拔掉几根白发,认真研究这白色的小东西,偷走了我多少时光,才把它染得这般光亮。再照照镜子,数数微笑时的皱纹,就算手脚并用,也已经数不过来了。我的文字呢?我的诗歌呢?都被藏哪儿了?这么多疑惑,恐怕只有那个还在黑洞里憨睡的懒猫,一清二楚吧。乡愁的调调,都要被我写得长疮了。每天两点一线的日子,连吃喝拉撒也被磨得失去了动力。
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始在凌晨一点多时,想念。这个季节,母亲侍弄的小院子里,八月菊肯定开得正美。九莲灯也在争宠。鸡冠花顶着紫红色的大帽子,又到了它耀武扬威的时刻。
核桃早让父母收藏起来,等到过年时,发给拜年的孩子们。那些压弯的核桃枝,父亲定会用竹竿把它们撑直的。
山药灵,不知父母已经煮多少次了。山药根呢?没人帮忙挖,就只能继续在地下长生不老,坐禅升仙。山楂熟透了吗?一提起这个词,酸爽感就已经在口水里泛滥成灾了。
现在柿子正处在最诱人的时刻。两棵大柿子树,每年都卯足了劲地结果子,或许它们也知道,柿子是父母的最爱。树下的几只母鸡,是否在努力下蛋?还是在悠闲踱步?吃着母亲切成碎丝的野菜,拌了麦麸的素食,该是多么享受啊。下的蛋炒出来,又香又嫩,颜色金黄,每次孩子们都会把它们吃个精光。
秋渐深,母亲照例会早起,不是去锻炼身体,而是戴上老花镜,在菜园子里,寻找藏在青翠欲滴的白菜苗上的绿色小肉虫,只因不愿有农药污染了干净的白菜。她附身,低头,轻抚一片一片的叶子,看谁有虫咬的伤口。累了,站起来,自己捶捶腰,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身子骨儿就这么老了吗?可这心咋还不服呢?”父亲这时在叫母亲吃早饭了,“捉了几条虫子啊?要不要我给你炸了吃?那可是含高蛋白的好东西啊!”父亲总不忘适时地调侃一下母亲,逗乐!
噢,差点忘了?怎么会忘了呢?那片小竹林,是不是又冒出来许多小竹笋?母亲为了不让它霸占更多的土地,不知又费了多少力气,才阻止它肆意扩张领土的行为。
小院里的盆盆罐罐,花花草草,我就不一一数落了。它们都很懂事地自由生长,乖乖地陪伴着父母,且让父母把它们当做一种资本,对乡邻炫耀。房前那棵高大的黑槐,叶子开始落了,父亲打扫时,还要小心黑槐树下的无花果。
小院里所有的细节,都被我收录并储存下来,常常在黑暗中播放,观众只有自己。现在,我把它拿出来,放在太阳下播放,不知会有几人与我同观。
满纸情意深,思乡几多沉。望月传爱语,泪湿惹被衾。
——2016.9.20.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