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蝼蚁:内卷的死亡螺旋

一群蚂蚁在泥地行进,前面的行军蚁通过信息素的化学信号来控制列队的前进方向,仿如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当队伍过长或受到外界干扰时,信息素的传递被打乱,蚂蚁群体无法正确感知队列方向,于是没有头绪的蚂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大量蚂蚁沿着错乱的信息素轨迹行进绕圈,越来越多的蚂蚁加入进来,最终形成不可挣脱的死亡螺旋。进入死亡螺旋的蚂蚁被越来越强的信息素束缚了方向,只能不断转圈直到生命终结。


随波逐流的蚂蚁到死也不可能知道,正是他们习以为常到不假思索的“正确”路径葬送了他们的生命。那么会否有一天,你将挣脱日常的束缚,来审视所谓“正确”的生活轨迹 ?倘若有一天你“脱轨”了,不妨坐在云端,俯瞰一下与你前后簇拥相挤的人将前往怎样的目的地?

看吧,呱呱坠地的婴儿,似是能感知到新手父母的局促不安,便是那亟待开启的鸿蒙之眼,也无法装载快要满溢的殷殷期待。“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让多少父母甘为牛马,为自己套上缰绳,奋力自驱,恨不能将孩子托举的高点,再高点。小小婴孩,从吃喝营养到智识启蒙的精确计算,已然承担起家族的接力,这一棒,到底是接得越早越好。

我们的孩子是没有童年的。乡野里的昆虫博物馆、教室窗外藏着的那本叫作“神游”的时间之书、云卷云舒花开花落间的四季色彩、酷日下暴走追逐山风花海与午睡对抗的意志之旅,还有泥巴、树枝、石头丛林中的建筑迷宫……仿佛和他们没有关系。鲜活的生命经验、创意的神来之笔,全都让位给了精密、教条、权威的“人才”培养之皿。小小的四方教室,困住的不是窗外的未知春色,而是一颗还未启智就已偃旗的好奇之心。

工作以后,格子间里的螺丝钉甚至不再对窗外的世界好奇。“5+2”“996”“35岁魔咒”,这些第三次技术革命叠加发展中国家的意识产物,决定了普通年轻人“不进则亡”的命运。没有哪一个时代的年轻人像如今一样为个体的命运时刻焦虑不安。职场上的考场,并不比学校的考场冷清,各种证书和职业考试的推销时刻提醒着年轻人:不进则亡!不,已经没有年轻人了,遍地都是疲惫的“中年人”,他们懂事且自觉地将房贷、车贷的担子早早扛在肩上,并为着获得这一资格而自觉成熟与自豪。

等到他们成家,在殷殷期待中坠地的婴儿,以第一声啼哭,继续吹响家族接力的号角,生生不息。

从出生起就开始准备高考,从参加工作就开始准备买房购车,从谈恋爱就开始筹备彩礼嫁妆……我们的生活仿佛陷入了循环,活着就是为了奔赴一个又一个明确的目的地。生活原本是丰富多彩的,是什么样的信息素将我们带至此处?是资源匮乏下竞争意识的崛起?是他人焦虑情绪的传导?是信息泛滥下独立思考能力的剥离?皆是,干扰我们找寻生命意义的信息素总是复杂多变的。在互联网的推波助澜下,生命意义这个命题仿佛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不可解。我们仿佛看到过很多种答案,在我们面前不断闪烁。“选择”多了,在脱离现实的基础上,好像一场虚无的欢宴。

人生的意义究竟在何处?至少不是此处。蝼蚁的命运不属于你我。当自由意志觉醒,去思考,去表达,去创造,勇于冲破死亡循环,不妨“脱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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