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對不起!對不起!”女孩慌亂地收拾地上的課本,不住地道歉。
“唔!”一頭栗色碎短髮的男孩正用手捂著左眼。
“你沒事……”女孩抬頭看到男孩的動作更加手足無措,“對、對不起!是不是傷到眼睛了~”聽聲音似乎要哭出來了。
男孩仍舊低著頭,捂著眼睛的手也沒有放下,“隱形眼鏡……”
反應過來的女孩連忙低下頭尋找,只是……“額,我好像踩到了……”
她偷偷看了看他,接著說道:“碎了。”
男孩突然抬起頭盯著她,左邊的瞳孔竟是罕見的紫色,女孩瞬間楞在原地。
“嗯……”他皺著眉頭,輕輕退後兩步,像是看到了什麼討厭的事物。
她順著他的方向轉身看過去,什麼都沒有啊?再回過頭時發現他已經往回走了。
“誒!”女孩叫住他,“我賠你隱形眼鏡吧。”
再次用手捂著左眼,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不用了,你賠不了的。”
男孩走到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撥通了電話。
男孩名叫賀藍,今年15歲,是名不普通的高中生,之所以說他不普通是因為他的左眼。
賀藍的左眼是紫色的,除此之外,它還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已經死去的人。
這是在他五歲那年才發現的,在這之前,家人都不知道他能看見這麼多他們看不到的東西,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身邊那麼多不喜歡講話的朋友别人是看不见的。
在外面吃饭时,偶尔会听到:“妈妈,那个长头发的姐姐把口水都滴到你的果汁里了。”
或者某一天回家时,“妈妈,爸爸带了个穿白色衣服的阿姨回家。”心情从愤怒到疑惑,最后恐惧的经历没几个人有。
然後,隨著年齡的增長,朋友和同學開始疏遠他,因為他經常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
賀藍的家人希望他能跟其他小孩子一樣成長,於是四處尋找辦法,然後三個月後,賀藍的叔叔給他的左眼戴上了隱形眼鏡,有了這道“屏障”,他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今天,他的“屏障”碎了,就在剛才短短的几秒鐘,他已經看到很多個不尋常的身影,一直捂住眼睛太引人註目了,只好低著頭走路,儘管如此,他還是領略了不少平時看不到的獨特風景。
總算找到個沒人的角落,賀藍拿出手機看了下上面的日期,默默嘆氣,難怪這麼熱鬧,今天是“他們”的節日啊!
撥通了叔叔的電話……
走廊里,一個沒穿衣服的小孩在柱子後探頭探腦,小孩的皮膚白得很不尋常,當有人走過時就“哇”一聲沖出來,只是沒有人被他嚇到,直接從他的身體穿過去了,這令他有些沮喪,不過很快,他又藏回柱子後,等待下一個走過的人,如此重複,樂此不疲。
賀藍走得相當小心,他不想撞到“他們”,因為“他們”會生氣的,儘管表現形式只是瞪大眼睛看著他,賀藍還是怕“他們”會把眼珠子掉下來,然後像他的隱形眼鏡那樣被踩碎。
所以,認真躲避的賀藍沒有看到前面的情況,當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孩“哇”一聲蹦到自己面前時,他忍不住“啊”了一聲。
然後,他們跟“他們”都停下來看著賀藍,他尷尬得不知怎麼辦,最後只得又很大聲地叫了一句:“快遲到了!”飛速逃離現場。
“是不是請假回去比較好啊?”賀藍看著越發“熱鬧”的校園,有點慌了,等天暗下來就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了。
“學弟?”
身後傳來女孩子的聲音,“嗯?”賀藍應著回了頭,然後就看到一個浮在半空的女孩,他認得她,半年前因交通意外去世的學姐。
他感覺一陣頭皮發麻,盤算著該怎麼糊弄過去,學姐卻開口了:“別裝了,我知道你看得見我。”
賀藍楞了一下,然後裝作沒聽到轉身走人。
“你別走,我只是想找你幫個忙。”
學姐就這樣飄在他身後不停地说:“做人不能这样的,我以前待你不薄,现在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你就装作看不到是吧?年轻人你这样可是会被雷劈的!”
见他没有反应,她又凑近他的耳边说:“小心我今晚去你家找你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没法离开这学校才要找我帮忙的,要是能离开你早就离开了。”贺蓝很无奈地拆穿她。
可是,学姐并没有沮丧或是其它不悦的表情,反而很兴奋,“耶!你回我话了!你终于肯承认能看到我了!”
被摆了一道,贺蓝心想是真的躲不掉了,而且她生前对自己也是很照顾,还是帮帮她吧。
“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你答应帮我了?真的,没骗我?”
“我能说是假的麽?”
“不能!”
……
贺蓝根据学姐提供的地址,来到银色大厦,按亮了电梯然后拿出学姐的怀表,表盖上放着两人的合照,学姐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另一人眉眼与她相似,但却板着一张脸,表情相当不情愿。
这个人是学姐的双胞胎弟弟,也是贺蓝的学长,虽然是双胞胎,但两人却性格迥异,姐姐活泼开朗,经常照顾学弟学妹,哪儿最热闹她就在哪儿;弟弟却相反,平时不怎么跟身边的同学说话,没几个人见过他笑的样子,贺蓝也不小心碰见过女生跟他告白,都被他冷冰冰地拒绝了。
“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凶,但其实他人很好的。”学姐是这么跟他说的,但愿如此吧。
这时,电梯到了,贺蓝刚要走进去,却看到里面有滩水,他抬头,一个“人”倒挂在电梯左上角,舌头伸得老长,口水顺着舌头滴下来,一滴,两滴……
“哥们,还愣着干嘛,快进来!”跟他一起等的人已经进去了,刚好站在舌头的下方,贺蓝感觉自己好想吐。
他慢慢走进去,紧靠着右边站好,尽量不让自己往上看。
“干嘛呢?我有传染病还是怎样?”那人见他这个样子有点怒了。
贺蓝看他时,他正张着嘴,刚好有一水滴下来……
他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我晕电梯……”
“怪人!”
电梯一到,贺蓝赶紧逃了出去,平稳着呼吸找门牌号。
再三确认自己的表情没有问题了才按响门铃,没多久,门开了。
“学长你好!那个,我……”看到人后完全慌了的贺蓝。
学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侧过身子“先进来吧。”
坐在沙发上看着诱人的芒果布丁,学长刚才是笑了吧?也没传说的那么冷酷啊。
“不喜欢吗?”学长微笑着问。
“嗯。”反应过来后不断搖头“啊,不,不是,很喜欢!最喜欢芒果布丁了!”
“那就好。”笑意更深了。
他又笑了,这真的是传说中那个学长吗?不会是外星人变的吧?贺蓝这么想着不由得看呆了。
“试一下味道样?”
“哦……哦!”
用勺子轻轻挖下一块放进嘴里,浓郁香甜的芒果味,软滑可口的布丁,“唔……”简直人间美味!
只顾着沉迷在美味中的贺蓝,并没有看到,学长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得溺死人。
“好吃吗?”
学长的话让他回过神来,“呃,好好好好吃!”这样好像很失礼,美食当前,差点就忘了自己来干嘛了。
其实贺蓝并不喜欢甜食,唯独芒果布丁,这是从小到大的最爱,没有之一。
“我还烤了饼干。”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贺蓝起身冲过去,“学长!”拿出怀表递给他,“我是来把这个还给你的。”
学长停住了动作,然后一把抱住他,“谢谢。”
最后,在学长的坚持下,贺蓝把饼干打包带回家,走进电梯时忍不住回头对送自己出来的学长说:“学长,你坐电梯的时候能尽量站右边吗?”
“嗯?好啊。”显然很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问,爽快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贺蓝刚踏进校门就被学姐缠上了,“怎么样怎么样?给他了没?他有没有说什么?你们……”
“……”从校门口进到教室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而且还找不到机会插话,叔叔还有三天才回来,看来他还得被她烦上三天。
“你给个反应好吧?”说了一通终于发现他根本没理睬,学姐有些生气。
贺蓝拿出手机,拨通10086然后假装在打电话,“是你一直在说,我哪插得上话啊?还有,我不方便在这跟你讲话好吗?”
“好吧,是我不对,给他了没?他有没有说什么?”
“给了,他说谢谢。”
“哦……确实像他会说的话……那你中午能不能把他约出来,我有话要跟他说,放心他不睡午觉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睡不睡午觉?“有什么话我直接转告他不行吗?反正都是要我来说的。”
“我得看他怎么回答啊,不然一下一句麻烦死了。”
“怕了你了,还有什么事没?我要上课了。”幸好她没再说什么就飘走了,贺蓝真怕她会一直在这看着直到放学。
放学铃声一响起,一缕长发就出现在眼前,“小蓝蓝~”
幸好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不然就叫出来了。
贺蓝再次对学长改观了,他居然就这么跟着一个昨天才见过的学弟来到这个非常适合杀人越货的偏僻角落,还笑得这么温柔。
“有什么事吗,小蓝?”
贺蓝条件反射看向学姐,发现她竟看着学长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帅呆了吗?这可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啊,太丢脸了学姐!
见他不说话,学长又说:“其实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啊?哦,什么事?”又不敢直接跟她说话,贺蓝有点尴尬,这学姐真不靠谱。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学长的眼里是满满的真诚,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学姐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能在自家弟弟看到这种表情,老实说,她有点吃醋了。
“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捞进怀里。
还没反应过来的贺蓝看着学姐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留下一个暖暖的微笑,“这样我就放心了。”
原本是想找个小学妹配陪着他,可是小学弟也不错,她的心愿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