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o each life, some rain must fall, some days must be dark and sad and dreary.”
在蘇州的最後一週，我們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排練“小婦人”。在很多人心中，“小婦人”是部枯燥無趣、毫無戲劇性的小說。從表面上看來，是的。“小婦人”是部近似於傳記的作品，以一個家庭為背 景寫出的小說，情節的起伏並不像悲慘世界這樣的作品顯著。但是“小婦人”給予我們的意義遠不止 “家庭生活”這麼簡單!這一點，我們後面再探討。
戲劇老師參考20世紀上映的“小婦人”編寫出了劇本。結果不出所料:枯燥無味。作為期末大戲，同 學們更願意淋漓盡致的展現自己的才華，而不是將激情淹沒在“過家家與失戀中”。我想是的。七八 年級的孩子更需要爆發力，⻄藥人與人之間的張力。於是，我們有了“雙城記”。
雙城記的情節灰暗、充滿諷刺，貴族與農奴之間的對抗極其切合孩子心目中對公正與霸橫的象徵。 所以很顯然，大部分七八年級的學生都參演了偉大而卓越的雙城記;而九年級的女生——和我—— 回到了美國。
許老師考慮到大部分同學的戲劇經驗並不多，因此台詞量不大，也造成了當我們排練小婦人時，能 否感受到它想表達的另一面。
作為臨時代理導演，在我指導這出戲時，我發現很多人缺少對人物進行分析的過程。這些人更多的 是去背台詞。在初步階段，這些人甚至沒有將時間花在這上面!因為在她們看來，小婦人真的是“好 無聊”。對，它的確不如想象中的誘人，但是九年級的學生應當表現出應有的創造力，如何將一部令 人生厭的戲，把它塑造的活靈活現?小婦人，它永遠都是一部偉大的作品——相信我——因為它源 自於生活，況且，裡面的那些姐妹，就是在我們現在的階段啊!
於是，我著重於發掘她們內心——每個孩子都具備的——戲劇潛能。我嘗試通過音樂，讓她們內心 充分發揮言語的魅力，讓她們的肢體復活，跳出曾經的呆板。過程中，我深深的感受到音樂對我們 的影響是那麼的大!當音樂響起時，那些沉默已久的情感彷彿從耳朵淌進了胸懷。就好比第一場， 本來她們全都是嘻嘻哈哈的，甚至將第一場定義為喜劇!後來我們配上了「阿甘正傳」的電音配 樂，選放在當媽媽為女兒們讀信那一段音樂主要由鋼琴和小提琴組成。大調旋律使人倍感輕鬆卻夾 雜著淡淡的憂傷。“小婦人們”才真正出現在舞台上。音樂，對於舞台劇也好，電影也罷，都是一件 必不可少的東⻄。善於運用旋律與節奏的都很容易把控舞台。我們的“小婦人”的整場音樂都晶瑩剔 透，演員們顯得格外可愛動人。你無法想像以為九年級的學生可以這樣的活潑，她最風趣而又不失 優雅的一面體現在觀眾面前。
這場據的設計是以喬為中心的。因此，最讓人遺憾的莫過於媽媽和貝斯為這個家庭帶來的影響。在 看過兩遍2019年上映的小婦人後，我查覺出媽媽是這個家庭的精神支柱，尤其是對喬。馬奇太太引 導著姑娘們奋力奔向內心最驕傲的地方。當然，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退縮了，但是媽媽給予他們 的，將伴隨他們一生。而貝斯，這位看似無足輕重且靦腆的女孩，最後催生出了影響著一代又一代 的著作。還記得電影中，喬和貝斯孤零零的坐在沙灘上:“喬，請再最後寫一篇吧!當我最後離去時 ⋯”
“不需這麼說!你一定會活下去的⋯⋯” “喬，沒有人能抵擋上帝的意志。喬，在寫一篇，就算是為了我寫吧!” 從某種意義上說，「小婦人」是為了貝斯寫的。 7月19日。小婦人悄悄的來了，又蹣步伐跚的走了。一部最成功的戲，卻只是曇花一現。 我一直愛著這部小婦人。我希望在經歷過這次小婦人後，她們會重新綻放，帶著那些音樂與旋律，
以及曾經不屬於自己的小婦人，走向其它學校。我曾試著給予她們音樂，與節奏，希望她們能感受 到音樂對人的力量。學會掌控節奏。希望她們綻放，希望，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8月29日，星期六，我和媽媽去看了於七夕上映的「小婦人」。冬天的時候我在美國也看過，全英 文的。那時，這部電影對於我來說:不過又是一部電影罷了。平淡無奇，卻又被吹捧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然而，它的配樂卻引起了我的注意。當我回國後便立即將原聲配樂下載到音樂播放器裡，並 且反覆的聆聽。我的第一反應是——也是大部分初階聆聽者的反應——“真好聽!”。再一次又一次 的循環播放中，我發現這位法國人將鋼琴的聲音貫穿到了整部「小婦人」中，顯得格外靜，輕快 中帶著淡淡的憂傷，與這些⻘春期的小婦人們出奇地相似。
那天下午我們走進久違的影院，隔壁鬧哄哄的中國人跑到了租借地去。在焦急等待好一陣子後，電影終於開始了。但那些被反覆聆聽的曲子再度響起時，那些在舞蹈房裡的歡笑以及在燈控室的等待 彷彿又回到了我身邊。我心裡不禁一陣傷感與渴望。我知道那些日子是再也不會擁有了。只是，我 多麼想再次回到那件寬敞的教室，多麼想，再用力點!讓小婦人噴發出它本應有的色彩!再用力 點!讓那些音樂流淌!當螢幕最後暗淡下來時，我才終於被「小婦人」深深的、深深的震撼了! 書、戲劇和電影。這些經歷，觸動了我最疼痛的地方。背叛、失敗與憤怒;勝利、喜悅與團聚!這 些交織在我心中的感情，被「小婦人」完美的 體現了出來。我曾經斤斤計較，為了一點事就暴躁， 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用的事情上。喬盼著美格能與她一起從事戲劇，卻沒想到她的夢想是愛情;在 美格的婚禮上，喬又看著艾米高高興興的告訴大家她去歐洲的消息;最後，喬送走了貝斯，以位永 遠聆聽她的人。喬拒絕了勞里的請求，當她又渴望被愛時，勞里早已不屬於她了。人總要在一次次 的失敗與痛苦中成⻑，而大人從來不會告訴你。小婦人的智慧應藏在樸的文字後面，它們溫柔但 是又引人深思。一代又一代的人過去了，但是「小婦人」的銷量從未下滑。它一直影響著那些被埋 沒的人。它告訴我，一個堅持不懈的人，一個固執的人，會在生命中的某一刻被點燃;然後獲得她 窮盡一生都在尋找的東⻄。只有經歷過黑暗，經歷過孤獨的人才會找到自己。相信我，只有經歷過 孤獨的人，才能擁有自己，因為:
“在每一次生命中，有些雨，必然得下;有些日子，必然會黑暗、哀傷與淒涼。”
谢沛君 2020.9.6. 深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