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身之祸

孟田氏边哭边将玉佩系在欢儿颈上,看着满脸懵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儿子,孟田氏不禁悲从中来,心道:不知昨日姓吕的商人对异人说了什么,为什么今天异人会不辞而别?可怜欢儿还不到三岁,也不知以后是否还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不知异人到底有何秘密隐瞒,有什么不能告诉他们呢?边想着这一切,孟田氏还得振作精神,毕竟还有儿子欢儿,不能让欢儿长大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一定要找到异人,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她们母子,也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给儿子一个解释。下定决心,孟田氏开始起身收拾细软,准备离开家带着欢儿去寻找他的父亲——嬴异人。


正在屋内收拾随身衣物,忽听到院外悉悉索索传来有人跑动的声音,仔细一听约有四五个人。孟田氏心中一紧,难道是那个姓吕的商人又带了人来?孟田氏将欢儿藏在被子中,从柜中取出一支铁矛,转身跃出屋外准备迎战。这时只见四个黑衣人先后窜入院中。为首的二人手持青铜短剑,一高一矮,身形灵活,一进院便朝孟田氏快速攻来。高个子右手握短剑,远远跃起朝孟田氏刺来,想要将孟田氏一招毙命。孟田氏一招横扫千军,高个子没料到孟田氏一个农妇竟有功夫在身,险些扑到长矛上。多亏后面的矮个子一把抓住他的腿往回一拖,高个子退了几步险些摔倒才没有受伤。高个子站稳脚步正要再攻,后面的两个也已经跟着窜入园中。后面二人也是一袭黑衣,黑纱蒙面,不同的是后面二人手握青铜大刀,身材自是比前面二人健壮许多,但不及前面二人灵活。四个人进入院中便在院门前一字排开,将孟田氏围堵在院内,挡住了院子唯一的出路。


孟田氏怒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为首的高个子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向旁边的三人说道:“老爷说杀一个娘们和一个孩子,也没有说这娘们还会些功夫。刚才差点着了道儿,弟兄们小心点。这娘们用的兵器长,咱们贴过去到她身边下手,她就没办法了。”话语间竟当孟田氏是个死人,完全不理会她就站在旁边。


孟田氏一听来人要杀她的儿子,内心又怒又怕。心道自己随父亲到邯郸已经有十余年,这十余年从未与人结下仇怨,只在村中过着安稳的农家生活,与丈夫成家后一家三口也是平凡度日,从未有异常之事发生,为何昨日出现了一个商人后,今天就变得天翻地覆了?孟田氏没空想也想不透这其中原委,此时只有一个信念,定要守住房门,不能让恶人进屋杀自己儿子。


使短剑的矮个子听了高个子的话,先一个栖身朝孟田氏身边跃来,孟田氏一个海底捞月,用铁矛挑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掷向矮个子的面门,矮个子一个侧身,避开石头,石头贴着他的脸平直飞了出去。孟田氏掷石头是虚招,手上铁矛毫不减速,迅速朝掷石头的相反方向刺去,这一下确实实打实的出招,铁矛刺向矮个子的肩头。矮个子已然无法躲闪,只好竖起铜剑挡在身前,只听铛的一声,铁矛直戳在铜剑上,二人手中均是一麻,兵器都险些脱手。高个子一看有机可乘,便也朝孟田氏跃来,孟田氏一个不防,忽见高个子已到面前,长矛已无法发挥威力,只好向后撤了两步,突然向着高个子冲去,同时将长矛刺向高个子下盘。高个子反应也不弱,迅速高高跃起躲开这一刺,没想到孟田氏迅速收回长矛又向着高个子胸口直刺过去,高个子已经跃起,双足腾空,无力可借,要变换方向已经来不及,只好直挺挺向后摔去,躲开了这一枪却也让自己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两个拿大刀的也冲向孟田氏,一左一右同时砍向孟田氏腰间,孟田氏只好放弃高个子,先保全自己。只见孟田氏用长矛在地上一撑,身体借力高高跃起,双足在墙上一点便跃向屋顶,而长矛却被两人的青铜大刀拦腰斩断。孟田氏心中暗叫不好,没了兵器如何对付这四人。但眼见那个矮个子就要冲进屋内,想到自己的幼子还在屋内,孟田氏就算拼了性命也得殊死抵抗。孟田氏从屋顶一跃而下,就地一滚,起身时已抓起一根木棍,横起木棍挡在门前,大有一夫当关的气魄。但无奈一根木棍无法抵御四个人的青铜刀剑,三下两下木棍便被削成了几截。


就在孟田氏失去武器,手无寸铁之时,矮个子趁虚而入,一把短剑一下子刺入孟田氏腹中。孟田氏口吐鲜血,知道今日已无法幸免,却还是不肯放手,死死挡在门前,不想让这四人伤害自己的幼子。矮个子一脚踢开孟田氏抓住大门的双手,一个用刀的黑衣壮汉一把抓住孟田氏,向院门掷去。忽然院外一道黑影快速掠入,一把抱住孟田氏,放在地上。四个人仔细一看,是一位农家老汉,大约五十岁上下,满面皱纹,身体却很健硕。老者看着孟田氏,声音颤抖着说:“孩子,爹来迟了,是谁这么狠要杀你,爹给你报仇!”说完老人站起身,解下背负的铁戈,不等四人反映过来便杀将过去。铁矛铁戈均为沉重兵器,孟田氏一介女流使用起来力道不足,尚不能发挥威力,而这老汉体格强壮,招数又远在孟田氏之上,转眼便将这铁戈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只见这老汉力道威猛,半丈余长的铁戈在他手上上下翻飞,一招未使尽下一招就已经出手。四个人被他耍得团团转却完全近不了他的身。忽听噗噗两声,用刀的二人已被老汉的铁戈开膛破肚,随后老汉忽将铁戈向高个子身侧一送,猛然回撤,高个子反应不及,半边身子已被割断,鲜血喷出一丈来远,人也瘫软在地难以活命。


矮个子一看老汉转眼就结果了三个同伴,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是吕老爷给我们钱雇我们来杀人的。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与我无关啊。”


老汉上前一步,将铁戈架在矮个子脖子上,狠狠的问道:“吕老爷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女儿和外孙?”


矮个子赶忙解释:“是富商吕不韦。他说,要让嬴公子娶他的妹妹,回秦国争王位,就必须要杀死嬴公子在赵国的妻儿。”


老汉听了怒从心头起,骂道:“秦国的狗东西!当初救错了人!老汉真是瞎了眼,害了女儿啊!”说罢手一扬,割掉了黑衣人的头。


田老汉扶起女儿,只见孟田氏已经气若游丝,眼见不活了,不禁老泪纵横。孟田氏拼尽最后一口气,对老汉说:“爹,养大欢儿……”说完便没了生气。田老汉愤愤地自言自语道:“女儿,爹一定把欢儿给你养大,还要让欢儿给你报仇,杀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秦国狗贼!”


田老汉安葬了女儿,带上欢儿,知道这赵国是待不下去了,想到当初自己在行伍时的老亲戚田单,近些年屡立军功,已在故国被拜为相国,现在安平城内执掌一方,还是带着欢儿去投奔亲戚,也好让欢儿能学到更多本领,早日为母亲报仇。于是便带着欢儿前往齐国了。可怜欢儿一夜之间,变成了没有父母的孤儿,却还不知等待他的前路会是何等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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