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

苇筱荟/摄


文/苇筱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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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萍水相逢】


在劫难逃

如果张小米知道与小鹏的萍水相逢是她今生唯一一次得到的温暖,那她应该就会无论如何也要与他保持联系了。

小鹏给予她的温暖因为别无所求又有所节制,所以才更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后来的日子里,张小米每一次遇见的男子毫无例外都从她这里拿走了自己想要的,却没有人兑现过自己的承诺,也许那些承诺说到底不过就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张小米与小鹏失去了联系,那次离别竟是最后一面。那时候人们没有手机号,没有自媒体,只有通信地址和固定电话。张小米几乎没什么勇气给小鹏写信和打电话,因为她总觉得小鹏应该有更好的选择,自卑使得她没有勇气像对待小远那样去联系小鹏,跟他表达自己的感情。

时光倒流,张小米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跟小鹏表白,哪怕结局难料,也不愿失去那双“爱笑的眼睛”。只是没有如果,一切都已化作遗憾,留在张小米的记忆深处了。

张小米在小鹏安排的工作单位干得风生水起的,加上因为边工作边准备自学考试,所以使得她看起来有点特别,由此也吸引了别人注意的目光。

张小米的直接领导应乐对她就格外关注,应乐是一名转业军人,高大挺拔,性格温和,待人亲切。

张小米经常因为学习时间的事跟他沟通工作安排,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偶尔应乐还会开张小米的玩笑,张小米通常都是莞尔一笑并不多言。

张小米既有年轻女孩的清高,又有与年纪不符的忧郁气质,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应乐每天观察她,想要了解她的故事,想知道她有什么难处,也想要帮助她。

很快张小米就发现了应乐异常关切的目光,眼神对视时张小米慌了神儿,浑身不自在起来。应乐可能也发觉了张小米的躲闪,所以便不再像一束追光般总盯着张小米了,假装一切都很平常。

张小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害怕有人关注她,但是又希望有人关注她,年轻女孩的矛盾心理总是折磨着张小米。

无边无际的漂泊就这样开始了吗?张小米心想,到底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可以安定下来的地方?她不想一个人无助的漂泊在人世间,既不知道今天身在何方,又不知道明天去向何处。

张小米结识的新朋友里,有一个叫柳柳的女孩对张小米非常友好,还领着小米去她家里玩。

柳柳是个性格外向的女孩,超短发,假小子一样,但令人吃惊的是她居然已经结婚了,还不到20岁。张小米去她家也见到了她老公,一个的士司机,看起来很斯文的。这可真是让人跌破眼镜的组合,张小米心想,女孩泼辣,男孩斯文,但是俩人看起来很相爱。

柳柳告诉张小米说,她老公家被征购了,所以分到好几套房,他们俩住的是最大的一套,一百三十平。他们刚结婚没多久,她也不是本地人,就是因为认识了她老公才能在这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张小米被柳柳的故事弄得心乱如麻,看起来找个男人依靠也是一条很不错的出路嘞。问题是到哪去找那么合适的人选呢?张小米不知道,她内心深处远远没有做好结婚嫁人的心理准备,她甚至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能懂柳柳的选择,除了课本和书里的知识外,她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

应乐并没有完全放弃对张小米的关注,只是更隐蔽了些,不过还是被敏感的张小米发现了,于是她又开始紧张了。

张小米心里很是怀念与小鹏在一起工作的时光,那时候虽然也在漂泊,可是每天都有一对“爱笑的眼睛”,那些漂泊也变得很有意义。

现在的环境比较复杂,应乐看起来比张小米要大十几岁,被如此成熟的男人关注,张小米是害怕多过喜悦的,不可否认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喜悦,这是年轻女孩的虚荣心在作祟。

在一个女多男少的职场上,男上司总是备受瞩目,年轻的女孩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关注,有的甚至非常露骨。张小米看在眼里,心里对此很是不屑。可是,被众星捧月的男上司唯独只对自己露出好感时,一种自己本来就很特别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才是张小米最后会沦陷的深刻原因。

张小米的室友们总是在讨论应乐如何如何,有的说应乐给自己安排轻松的活儿是因为对自己有意思;有的说应乐真帅气,有男人味;有的还说应乐不会已婚了吧?看起来不像单身吧;有的立刻说不会,肯定是单身。

张小米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一面觉得很烦,一面又很想听到更多关于应乐的消息。于是躺在床上装睡,实际上竖起耳朵在听。

有人开玩笑说: “张小米,装什么情高啊,快起来我们一起加入抢应乐大战吧!”

张小米扑哧笑了,越笑越止不住,索性爬起来坐在床上笑了个够,她越想越好笑,什么鬼?“抢应乐大战”?

室友们看她笑得停不下来,也都笑了,房间里一时之间笑声震天,估计走廊那头都能听到了。

“抢应乐大战”的玩笑在年轻女孩们中间传遍了,只要应乐一出现,大家都会互相使个眼色,朝应乐努努嘴,然后神秘的相视而笑。这个玩笑那段时间竟然成为了年轻女孩们友谊加厚的纽带,谁要不知道就等于新出的游戏不会玩,跟大家没有共同语言了。

张小米除了那些形式主义的友谊表达外,可还多了一个自得其乐的秘诀,只要应乐一看向自己,张小米立刻摆出扑克脸。然后再悄悄观察应乐一头雾水的表情,最后跑到没人的地方笑一阵。

玩了几次这个恶作剧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然后就失去了兴趣,任凭应乐如何频频发送关注,她也不再有丝毫喜悦之情。

张小米一个人留在单位宿舍过春节的时候,才与应乐有了进一步的来往。

那天是年三十,张小米在街上游荡了半天,吃了点东西,在满世界的鞭炮声中回到了宿舍,打算蒙着头睡一觉,醒来年就过了啊。

可是张小米睡不着,鞭炮声震耳欲聋,世界都在欢庆节日,大家都聚在一起,自己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弃儿,没有方向也没有归宿,像一根浮萍漂在怎么也搞不懂的人世间。

想着想着张小米委屈的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很想对着外面的世界大喊一声,为什么?突然有人敲门,张小米以为自己听错了,在鞭炮声间隙小米确实听到了敲门声,她想,会是谁呢?

顾不上擦去泪痕,张小米打开了门,是一位女同事专门过来看望小米的,应乐也来了,站在女同事后面,一双眼睛热切的看着张小米,还有她脸上的泪痕。

张小米没想到应乐也来了,顿时有点尴尬,从来没有人见过张小米这样儿的,整个人比较松垮,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脸上还留着泪痕。

他们送来了一些吃的,说了些祝福的话语,就回家过年去了。

他们离开以后,张小米呆呆的看着窗外,大街上人流车流明显比平时变少了,人们都在窗户里面欢聚一堂,互送祝福,围桌而作……可这扇窗户里的张小米只有自己一个人,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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