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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鸡毛》是刘震云创作的小说集。八篇小说描写了八类人群,他用最琐碎的故事记录了最真实的生活,看似朴素的文字却写出了人生最复杂的道理。俨然一本生活启示录,所以我这篇读书体会定名为《一地鸡毛:生活的“令箭”》。
《塔铺》的时代背景是文革结束,恢复高考的第二年,一群渴望改变命运的人冲进了“备考大军”,“集合地”就在塔铺镇。
有的人在文革时期没有随波逐流,坚定自我,坚持学习,最后如愿考入大学;有的人放心不下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也认为自己端不起学习这碗饭,中途就放弃了;还有的人虽然自己好学,无奈生在了重男轻女、贫穷无知的家庭,为点药费,草草嫁人,无缘大学门。
人生每一次选择,都是下一次选择的铺垫。一生很短,关键的选择就那么几次,拼过,才无悔;一生又很长,有些选择无法改变,自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是无尽的煎熬。
《新兵连》里,“老肥”怕当不上兵,隐瞒自己患有羊角风的病情,后被揭发,被部队退返,抑郁自杀。揭发“老肥”的新兵叫“元首”,揭发的原因不是“元首”思想进步,而是在连队分配上,“老肥”和他有竞争。这是一件坏事又制造了另一件坏事。
“元首”虽然用尽心思,却还是分去了大家公认的坏连队,但因为分到坏连队的新兵都是落后分子,矬子里拔大个,“元首”还当上了班副,入党机会还大了,坏事又变成了好事!
王滴也是利己主义,为了进步,越级溜须拍马,但有一点倒值得肯定,他为了自己,一切做在明面,利己但不损人。他如愿分去了军部,是大家公认的好连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工作任务是给军长老爹端屎尿盆。好事又成了坏事。
班长李上进每天心心念念就是入党,入党成了他在部队做一切工作的源动力,他经受了组织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却败在了最后一次考验上,前功尽弃。为了好事,做了坏事,也不知道是好事把人变坏了,还是人把好事变坏了!
好和坏本就一体,入党、当“骨干”、分去好连队……多一个欲望,也就多一份负担,享受“好”的体验,同时就得承受“坏”的折磨。
《头人》讲述的是从民国时期到改革开放初期,申村同时也在经历着“改朝换代”,前后更换七任村长,可几十年过去,申村并无大的起色。
村长们坐在这个位置上,似乎都是痛并快乐着,痛在管理村民、治理村务,烧脑费心,快乐则来自一村之长的权威。
首任村长为了制约偷情和偷盗,制定了“封井”和“染头”的制度,“封井”就是偷情男女和他们的家人一周时间内禁止使用生活用水,“染头”是防止牲口被偷,在牲口身上标记颜色。这两项原始古老的制度,竟然被后几任村长反复启用,没做任何创新。落后的村落一直被落后的制度管理着,只能一直落后着。
七位村长留在了小村子的历史名册里,但他们对村子做了多少贡献,产生多少价值,有目共睹。人,贵有自知之明!力小位尊,苦人苦己!
《单位》是一个讽刺小说,描写的是一群人民公仆,本该为别人着想的人都在为自己想,遇事本该有原则却都在随大流!忘记使命,何谈初心?
过节发梨,因为运输延误,大家都分到了烂梨,但不是没有好梨,只是都分给了领导,所以,怨声一片。
老张从处长升为副局长,原来的同事当面捧着说,背后却酸溜溜的议论他是靠关系提职,而老张明明听到了这些议论,当面仍然客客气气,却在心里恨恨地骂:“这些乌龟王八蛋,瞎议论什么!你们懂个啥!爷这次升官,硬是谁也没靠,靠的是运气!”
老张一提职,处长有了空缺,老孙拉拢老何,背地里研究领导意图,分析用人形势,影响民意测验。但很多事往往不遂人愿,局委会提出要慎重提拔,观察一段再说,这让老孙一下子急火攻心,住进了医院。
老张和老乔的绯闻,瞬间一传十,十传百,大家私下传闲话还不忘添油加醋。当组织处调查老张问题时,原来的老同事们都积极踊跃的检举揭发,但都存着什么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有些人只面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什么事都看得通透,但进入一个单位,一个集体之后,很多事就想不明白了,这说到底,应该还是自己的问题!
《官场》以一位从县委书记提拔到省委副专员的领导干部角度,描写他在官场的喜怒哀乐,让读者跟着他一起感受官场之道。
金全礼当上副专员后,就从春宫县搬到省城,和老婆、孩子两地分居。
他分管纪检工作,收到一封检举信,是告几个县委书记,这让金全礼很是为难,查,这几位都是曾经的老相识,不查,自己工作失职。
金全礼能当上副专员,得益于赏识他的领导,是他十年前的朋友许年华。而赏识许年华的领导刚调离,许年华也被调到了没有实权的单位。许年华调离,金全礼的晋升计划也就泡汤了。
书中讲道:“当差不自由,自由不当差”,进入官场很多决定身不由己。但既然为官,就该尽本分,求问心无愧!
小说《一地鸡毛》从一斤馊豆腐讲起,公家副食店一斤豆腐五块,二两一块,个体户的豆腐一斤一块,水份大,发稀。所以小林每天六点起床到公家副食店排队买豆腐。
为了买豆腐,小林差点迟到,买完了对着豆腐队骂:“妈的,天底下穷人多了真不是好事!”全然忘记自己刚刚也是这个队伍里的一员。豆腐送回家,为了赶公共汽车,忘记把豆腐放进冰箱,结果豆腐馊了,小林老婆小李为此和小林大吵一架。
能让二人爆发家庭战争的,还有小李嫌弃小林不能帮着换单位;孩子生病怎么治疗;家离单位住得太远;孩子去不上好的幼儿园;小林老家总来客人等等。
小林和小李都是大学生,小李没结婚前,文静腼腆,小林觉得小李身上有一些淡淡的诗意,但结婚几年后,小李成了爱唠叨、不梳头、会偷水的家庭妇女。曾经的小林满腔宏图大志,如今一页书也不想翻,倒是觉得帮同学卖鸭子,两个小时赚二十块钱,更实惠。
过日子,每天面对柴米油盐,躲不掉琐碎;一家人,每天舌头碰着牙,逃不开矛盾。但细想,奔波疲惫时,能够让你放松的,是这浓浓烟火气;伤心难过时,能够带来温暖的,也是这浓浓烟火气;迷失自我时,能够引导方向的,还是这浓浓烟火气!
《土塬鼓点后:理查德·克莱德曼》这个短篇,对法国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和中国山西李堡村为红白事敲鼓吹唢呐的奎生的生活轨迹,进行了对比。
理查德的父亲是一位钢琴教师,理查德五岁开始学习钢琴,后进入巴黎音乐戏剧学校,十六岁毕业,能自己作曲。擅长演奏肖邦、拉贝尔、德彪西等人的作品。后对通俗音乐产生兴趣,为米谢尔·沙徳担任伴奏,还结识了法国通俗音乐界最受欢迎的作曲家奥利弗·图森,并深得图森赏识,理查德·克莱德曼以独奏者身份初次登台,就一举成名,开始了周游世界的演出。
奎生五岁丧父,六岁母亲改嫁,在乡村小学念了三年后辍学,九岁离家出走,拜当地著名艺人王之发为师,为十里八村的红白喜事敲鼓吹唢呐,师父在一次丧宴上酒精中毒身亡,十九岁的奎生成了松散艺班的班主。因在一次喜宴上连续敲鼓七个小时而在十里八村名声大噪。
理查德·克莱德曼和奎生的经历,让人深深地感受到了跨越阶层的难度,不免丧气绝望。但书中有段话给出了积极启示:“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企盼。企盼是什么?就是理想、猜想、梦想,永远得不到的肉骨头。”
《口信》讲的是1927年,山西严家庄严老有的大儿子去了两千多里外的张家口劁牲口,严老有在老家给大儿子定了门亲事,托贩驴的老崔给大儿子捎口信,让他年前回家成亲。
因为一些突发状况,老崔没去成张家口,听说戏班子里打鼓的老胡要去张家口,便托他帮严老有给他儿子捎口信。
因为一些突发状况,老胡没去成张家口,听说刚认识的老乡小罗要去张家口,便托他帮老崔给他朋友严老有的儿子捎口信。
小罗不负众望,巧遇严老有的大儿子,却忘记要捎什么口信,只记得家里有急事,让他快回家。严老有大儿子紧张地追问什么急事,担心是老爹去世了,小罗一句:“把不准”,让严老有的儿子日夜兼程,二十天就跑回了家。
一个口信捎了两年多,一件喜事捎成了丧事。明明是一群守信靠谱的人,最后却做了件不靠谱的事。这世间,不能事事只看结果,过程可能比结果精彩得多。
最后,想引用杨绛先生的一段话:“岁月静好是片刻,一地鸡毛是日常,即使世界偶尔薄凉,内心也要繁花似锦,浅浅喜,静静爱,深深懂得,淡淡释怀,望远处的是风景,看近处的才是人生,唯愿此生, 岁月无恙,只言温暖, 不语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