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全道：“你个狗日的，话里话外都带刺呢！还记那一年的仇啊？我想你狗日的也不会记仇的。……我到龙潭去是那啥呢嘛，把老李主任送一下。给李主任当了多少年的部下，最后送他一下嘛……”说着说着，就抬起胳膊，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郑凤兰察言观色的看了他半会，迟迟疑疑地说：“耀全叔是说，说话声音多高的那个李主任？他不是早就不当了吗？咋？他不在了？”
耀全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瑞年道：“不是听人说，李主任后来在屋养鸡呢嘛。才六十多吧？咋就过世了呢？都说吃轻省饭的阳寿长，他咋不经活呢？”
耀全冷冷的斜了瑞年一眼，淡淡地说：“李主任还不是为了那一千来亩地！也不知道能不能给评个烈士呢？……”
原来，发大水的时候，老主任李守义担心那一千亩地，就一个人跑去看。水渠自包产到户后，就没有修整过了，水又大，他在渠沿上正走着呢，水就翻堰了。后来，又把水渠冲开了一个口子，李主任想搬石头堵那口子呢，结果却被洪水冲走了。他家里人跟亲戚朋友沿河找了几天，水快消的时候，才在下游十里开外处找到他的尸首。……
瑞年听后，连连摇头说：“我看他评不上烈士。当时不是说他是啥三种人，才叫撤职了吗，咋可能给他评烈士呢？再说了，谁知道他是弄啥去了，才叫水吹了呢？”
耀全叹道：“可不就是这个事！所以老李主任他娃子才跑到县上去给我说，想看你燕芬姐能不能给搭个话。不过李主任这人我了解，他肯定真的是去察看水势去了。他的几个邻居都是这么说的嘛，还能有假？”
凤兰也叹口气说：“……也就是的。李主任不在了，怪可惜的。耀全叔，我看这个忙你得帮。珺瑶能有今日，还不是当初靠李主任给承携的？……”
……然后，耀全又问：“乡上干部到咱石门沟去慰问没有？”
瑞年冷笑一声说：“哼！现在的干部，除了‘催粮要款，刮宫流产’，还能弄啥人事？把老百姓不给你整死就算好的了，还去慰问呢！我说个不嫌你笑话的话。你娃都是当大官的呢，见过啥地方拉电要叫老百姓出钱的？咱大队还就是叫老百姓出钱，说的还好听，叫是啥集资办电，电线杆子咋不说是谁屋的呢？照样是公家的。要不是为了交集资款，我屋也不会卖粮食，落得现在要遭年景。……拉了个怂电，倒有啥好处嘛？我屋可怜的，灯泡都不敢多买，只安了两个十五瓦的灯泡，堂屋一个，灶屋一个。就这，为了省电，平时都不咋样开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