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十景
——之风亭麦饭
张范津
风亭麦饭是对古亭台大风亭及周边景观的综合称谓,为南宫古代十景之一,位于市西北郊,西丁办事处北旧城村。“南宫十景”初成于明,真正固定其名称,并有文字记载则在清代。康熙版《南宫县志》还绘制了“十景图”。
大风亭又称麦饭亭,为四角形方亭,翘沿斗拱,亭四面各有一块匾额,正面为“大风”,其它三面分别为“龙翔凤翥”、“岐并微峰”、“汉京圣迹”。亭北为“关王庙”,庙亭相连,松柏掩映,蔚为壮观。
景观的吸引力,形是基础,神是关键,风亭麦饭即是一处与东汉光武帝刘秀、明成祖朱棣两朝皇帝相关连,形神兼备,有着十分丰厚文化内涵的景观。
光武帝刘秀与南宫的关系要追溯到更始之年。当时各种社会矛盾急剧膨胀,王莽篡汉后,新政推行未果,社会动荡更加剧烈,暴动频发。刘氏宗亲以贵胄之身揭竿发难,欲从暴民与新莽的直接冲突中,建树自己的势力,刘秀及其族兄刘玄即是代表人物。刘玄于公元23年2月称帝,年号更始,在刘玄麾下,刘秀被封为太常、偏将军,后迁破虏大将军、武信侯,行大司马职。更始元年9月新莽亡灭,盘据在邯郸的王郎政权,便成了更始为帝的心腹之患。
王郎何许人也?新莽未邯郸人,本以卜相为业,见世事动乱,便聚兵谋事,欲分一杯羹,为行号令之便,诈称汉成帝之子刘子舆,并自立为汉帝,都邯郸,势力日大。为除此患,更始二年(公元24年)二月刘玄派刘秀前去征讨,于是便有了在南宫遇难呈祥的历险经历。
征讨王郎很不顺利。当刘秀率更始军到达蓟(北京境内)时,“汉帝”王郎悬尝十万户缉捕刘秀的檄文早已到达,并且大兵压境,“光武趣驾南辕,晨夜不敢入城邑,舍食道旁”(《后汉书·光武帝本记》)。仓惶南逃,路过南宫“遇大风,引车入道傍空舍,冯异抱薪,邓禹蓺(ruo音若)火,帝对灶燎衣,冯异进麦饭,驰赴信都,后人为立大风亭”(嘉靖版《南宫县志》)。这段话尽管简约,但刘秀被王郎追杀遇难奔命的惨相却也清晰可见,同时还说出了建大风亭的因由。关于刘秀在南宫历险的经历,《后汉书》中《光武帝本纪》、《冯异传》均有记载,尤以《冯异传》最详。“及王郎起,光武自蓟东南驰,晨夜草舍,……及至南宫,遇大风雨,光武引车入道傍空舍,异抱薪,邓禹蓺火,光武帝对灶燎衣。异复进麦饭、菟肩。因复渡滹沱河至信都,使异别收河间兵。”搬来救兵后,刘秀在南宫指挥大将王霸与邳彤合兵攻邯郸,一举击溃王郎。更始军在南宫列营之村地称王霸寨,后于清朝中期改称王道寨,对此嘉靖版《南宫县志》亦有详细记载。在皇权至上的年代,皇帝驻跸,而且是遇难呈祥之地,“山川草木,兴有光辉”(光绪版《南宫县志·光武庙记》),自然就被视为圣地,造亭纪念自在当然。于是有了大风亭,因在此食麦饭充饥,故又曰麦饭亭。
千年之后,明成祖朱棣又上演了同样的一幕。朱棣是明朝的第三位皇帝,朱元璋的四子,是继明太祖之后,第二位具有雄才伟略的明朝皇帝。作为燕王,他不愿接受侄皇帝朱允炆削藩欲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现实。于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以“诛齐黄(齐泰、黄子澄)清君侧”为名,展开了“靖难之役”。小藩王与政府军作战,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战事一直处于胶着状态。建文二年“战东昌(今聊城)不利,王易服突重围还北平”(《罪惟録·太宗文皇帝记》),在“易服”败逃的路上,或许想起了避难南宫而终成帝业的汉光武,或许是出于历史的巧合,或许诚如《重修大风亭记》所云“虽偏隅僻壤,皆有云气显护,昭人耳目”,于是朱棣“取道过南宫,暂止县西关王庙(大风亭北侧)”(《南宫县志》嘉靖版),承接圣灵瑞气,躲过了一劫,而且一年后便登基称帝。知县胡延召于嘉靖二十五年(公元1546年)到任后,得知曾有两朝皇帝在此驻跸,圣迹卓然,并且均遇难呈祥,很快成就帝业,深感神异,惊叹此地灵秀、祥瑞,随即请当朝检察御史南宫人刘濂书丹,刻立“大汉世祖皇帝驻跸碑”、“大明成祖皇帝驻跸碑”两通,并建“驻跸亭”。清嘉庆二年知县丁履端再修“大风亭”并立“重修大风亭记”碑,以“昭一时云龙之盛”(光绪版《南宫县志·光武庙记》)。亭、碑建好后,慕名瞻仰,追昔揽圣者络绎不绝,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遐思、析辩中更为“风亭麦饭”这一景观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现两亭已毁,但亭基尚存,并存石狮一对,碑三通,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