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之祭

文/明月沧海


      老木一直坐于窗下,手中的烟头燃了又灭,灭了又燃,终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一阵风就吹来了,他感受到了冷,那时已经是深秋,雪飞是在这个秋日夜晚死去的。

      老木望着门前树上的笼子,笼子里有一只名叫“阿玉”的画眉,阿玉鸣声甜美清脆,很像年少时说笑的雪飞。

      雪飞走了,留下了阿玉,老木就每日里坐于窗下望这笼中跳跃鸣叫的鸟,他心里便感到了一缕火焰在燃烧。

     老木的烟斗,燃了又灭,灭了又燃,不知这样地度过了多长时间,老木已苍老的脸上没有疲倦,倒似有一种期冀与欢乐。

     老木很穷,一生中唯一一次花大钱的事是给儿子娶媳妇儿,了结了儿子的事后,剩下的日子,他就每日里坐在窗下望那鸟了,不再去做什么。

      儿子却怨,怨恨老木每日里在窗下闲坐,儿子望笼中的鸟,在树下走来走去。

       一个西风呜咽的黄昏,老木从房间里走出来,抬头望那鸟时,竟不见了。

       叫声甜美清脆的阿玉,如雪飞的阿玉,它不见了,老木望着那空空的树杈,呆愣了很久,到街上寻了很久,终没有那鸟的一丝踪影。

      老木一下子老了很多,脸上再没有半丝微笑,他丧魂落魄,疯疯癫癫。

      老木再不在窗下闲坐,他呼唤着阿玉的名字,到处寻觅那美丽的画眉。

       画眉去了,也给老木以前的生活划了一个句号。老木似乎已彻底失去那鸟了,再不会见了,老木默默吸着烟斗,流下了几滴老泪。

       而一个太阳灰灰的上午,老木在镇上的鸟市上逛,老木低着头,看也不看那些高悬市上的鸟儿们。阿玉是寻不到了,这世上怎么还能有阿玉?就像不再有雪飞一样,这世上的鸟儿们没有哪只能抵得上阿玉了。

     老木叹息着,看灰灰的太阳灰灰。

     老木叼着烟斗,在鸟市里逛来逛去。

     老木忽然听到了熟悉的鸟叫,但不再甜美清脆,不再像雪飞银铃一样的笑声,而是凄凉悲戚。

     老木的心里一下燃动了火,黯然的眸子里有了光亮,老木的身子也颤抖了。

    老木循声走去,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阿玉,可怜的阿玉,明显的瘦,在笼中跳来跳去,不停地鸣叫。

    老木的心也鸣叫了,老木凑近了笼子望,阿玉便在笼中飞扑腾挪,它的鸣叫越发凄厉,老木又一次流泪了,老木穷,老木已买不得这鸟儿了。

    老木就在阿玉身边徘徊。

    老木的心痛,老木焦躁,但老木无奈,老木眼瞅着阿玉被人买走了,眼瞅着阿玉被人带出了鸟市。

     阿玉扑飞,阿玉冲撞,洒下一路带血的惨啼。

     在一片林子里,阿玉终于逃出了笼子,阿玉发出了一声银铃似的鸣叫,很像雪飞年轻时的笑。

     阿玉要走了,它飞舞着,欢乐的鸣叫着。但很快有枪口对准了它,“砰!”阿玉一下跌落在林间草地上,血刹时如蝴蝶一般飞溅了一地。

     阿玉死了,老木一下扑了过去,他望着满地带血的羽毛,他竟笑了,他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老木跌跌撞撞,老木手捧着阿玉的尸体。

     他走回家里。他从此竟然卧床不起,他病了,每日里只呼唤着阿玉的名子。

     老木渐趋不支,儿子便来到他身边。儿子望老木,儿子默然,儿子不知老木怎么竟到了这步境地。儿子听到他呼唤阿玉,便拿一根阿玉的羽毛到他面前。老木见了,一把抓住,望着儿子,眼里无奈的笑着,老木要儿子在他死掉后与阿玉葬于一处,儿子茫然,但儿子点头。

     老木望着儿子,老木真的笑了,那笑容竟似又回到了少年,然后老木便闭上了眼睛。

     老木死了,儿子扑倒在他床上,儿子忽然悔恨起自己把那鸟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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