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着下了一个月的小雨,白漾觉得自己从脚后跟到脑袋门儿都好像已经生了霉一样,悲观烦躁的情绪也如这场连绵的小雨一般将她整个包裹起来,没有一丝透气的空隙。
二楼的小夫妻一如既往地在晚上十一点开始争吵,咚咚锵锵扔东西,互相嘶叫,啧,孩子也开始哭了。
三楼的小哥今晚可能不高兴,又唱起了陈奕迅的歌,歌声随着大开的窗户传得很远,高潮的部分没有唱上去,破音了。
白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望着天花板,却没有焦距。突然坐起来,狠狠锤了一下床,然后抱着锤疼的拳头在床上打滚。
确诊的第10天。
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白漾身体一开始不舒服时,强撑着没有在意,年轻人嘛,谁会在意那一点点的小疼小痛,直到疼晕在路上,被好心人送到医院,白漾的心里才开始升起一丝胆怯。
已经不记得当时医生的表情,大概是同情?惋惜?遗憾?哎呀,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恍恍惚惚回到家的时候,觉得自己在做梦呢,嗤,以为自己没事才是在做梦吧。
我刚刚做什么锤床呀,疼死了我的妈呀。——白漾疼得还是龇牙咧嘴然后忍不住后悔,这件事情没有怎么想好告诉身边的人。
可是,告诉谁。
因为性格慢热又不爱多话,基本没有朋友,公司那几个偶尔说话的同事吗?算了吧,那天在洗手间听到他们在说自己的闲话。白漾当时坐在马桶上,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脸,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别人背后议论的一天。
家人,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在自己成年那天可以说是欢天喜地送自己离开。
那就只能是他了——白漾告诉自己。
周州。
前男友。
电话拨通了:“周州吗?”
“我在和女朋友吃饭。”
“打扰了。”
白漾挂掉了电话,仰躺在床上,人生,可真是寂凉如水啊。
确诊的第40天。
白漾除了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重,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喉咙里总有异物感,吃下去就会吐出来,白漾实在不想再吃了。
慢慢走到了对街的宠物店门口,看着玻璃窗里汪汪叫唤的小狗,白漾忍不住笑了,真可爱啊,凶巴巴龇着牙也可爱,主人家看到对面的白漾,忍不住把狗抱远了一些,还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白漾很知趣地离开了,没有在便利店买任何东西,只去了一趟药店。
确诊的第70天。
白漾实在没有力气出门,但终于又放晴了,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白漾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忍不住想要大笑。
突然想要身体健康地,活泼地活一回。
二楼怎么白天就开始吵架了呢。
三楼好像在唱新歌呢,听不太清啊。
眼皮很沉重,想要睁大眼睛看看这久违的好日光。
太累了,白漾闭上了眼睛。
放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