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刚是练出来的,好刀是淬火锻打出来的,站岗是我在军营最初的淬火,它让我锤炼了胆魄,收获了友谊。
下连队的白天要学习训练,承担岗哨认为都是晚上,当时,我们刚下连队的新兵担负的夜岗每班两小时,每晚4班岗,从九点半熄灯上岗到次日早晨五点半下岗。
大家最怕的是午夜过后的几班岗,那时正是贪睡的年纪,白天的学习训练强度大,晚上头一挨着枕头就进去了梦乡,凌晨当你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从梦中唤醒,那滋味难受极了,也有的战友刚被唤醒又睡着了,让等着换岗的人急的直跺脚。
当时,我负责的外哨主要负责守卫武器弹药库,弹药库在一个大山坡上,被围墙及铁丝围得严严实实,密林中有一个大铁门,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地库,显得神秘阴森,哨位在山顶,只是一个简单哨棚。
我第一次站外岗,是熄灯后的第一班岗,班长把我带到岗位,交代完注意事项,强调了“口令”和“回令”,便返回了。
那晚月亮特别亮,把整个山岗照的如同白昼,我虽然有些紧张,但由于当时是上半夜,听得见周边国道上汽车飞驰的声音,看得清警戒库房的地形地貌和远处营房的灯光,心中也就没那么紧张了,我瞪大眼睛,来回巡视,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小时。
第二次站岗就没那么幸运了,那天雨骤雨狂,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穿着雨衣,鞋子很快就湿透了,脚像踩在冰上,站在岗位上,我感到周围草木皆兵,危机四伏,内心的紧张让时间过的无比的漫长,我紧紧的攥着枪,手都攥疼了。
突然,我发现不远处一个长长的黑影正面向着我,脑袋在动,我跺了跺脚,目标不动了,我站立不动,那个东西又动起来,还沙啦啦作响,那一瞬间,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拉开枪栓,瞄准黑影,高喊“口令”!对方毫无动静,随后,我蹑手蹑脚挪到黑影跟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大木桩,柱子上挂着一块旧油布,被风吹的哗啦啦作响。
我刚送了一口气,黑暗里有闪出一个影子,这个黑影径直向我移动,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黑影,尽管有些紧张,我还是高声询问口令:“站住!口令?”对方立马停住并回答“蓝天”口令对了,是自己人,我一下轻松了,听到反问,我赶紧回答“白云”,对方走进,原来是班长查岗。
班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怕不怕,我当时嘴上逞强,大声说不怕,终于等到换岗,我才感觉到汗水已经湿透了内衣。
在连队的日子里,对我帮助最大,照顾最多的是头顶头睡的班长,他人看着很憨厚,又有一丝灵气,比我大十来岁,军政素质高,学习成绩棒,还能写一手好字。
风雨之夜站岗的第二天,班长看出了我心里波动,再次轮到我站岗时,他坚决先陪我站岗,接下来再去站他自己的那一班岗,这样他每次必须站4个小时,直到我能独立站岗为止,又一次我身体不舒服,他甚至让上一班岗的哨兵直接叫他,他一个人站了两班岗,让我好好睡了一觉。
什么是战友情,什么是兄弟爱?这该是最好的诠释,二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写下这个故事时,那些难忘的记忆,深厚的情谊,回忆起来依然像当初一样真挚,亲切,温暖。
有一次,老战友聚会,战友们聊起了站岗,个个眉飞色舞,有人说真想回老部队再站一班岗;有人说再回部队,你们的岗我都替你们站了,老班长说,都别提了,如果有可能回到老部队我们共同站一班岗,一起品味站岗的滋味,一起感受履行神圣职责的庄严,那一刻,追忆渐行渐远的青春岁月,回味曾经拥有的战友情深,大家分明从彼此热烈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份深深的自豪和感动,再怎么多的战友中,我算是很幸运的,从参军到现在,一直留在老部队,这些都是我的老班长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所以才有了我的今天,谢谢你,我的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