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

秦王驾崩,皇嗣遇害,无人继权,白虎令失,人曰:“得白虎令者得天下。”群龙无首,东林、西楚、南越、北屿四王皆起,为夺白虎令。

战鼓雷响,铁蹄遍踏,短兵相交,战火燎原,流血漂橹,尸体布满了山川,血水渲染了河流,残棋飘荡在死灰色的天空,回荡着马蹄踏踏兵刃交接的铿锵声,还有撕心裂肺的饿殍的绝望啼哭……这便是乱世,任谁能在这乱世独善其身?

1.

悲风萧萧。

骨笛空灵的歌声婉转盘旋于高高的东林城楼,幽幽地往横尸遍野、尘埃未定的战场飘荡而去,宛如最哀痛的挽歌。偶有探子带着急令快马疾驰驶过城门,扬起被鲜血染红的赤色沙尘。他是那般静静地、静静地站在城楼的顶端,素淡白衣不染一丝尘土,似乎脚下的硝烟都与己无关,无论多么惨烈的战事,他依旧平静如水,波澜不惊。骨笛悠悠,举杯对月,与世无争。然谁知东林场场战事的幕后军师皆为此人——白翊辰。

他便是东林王次子白翊辰,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十七岁一手培养出五百精兵风云骥,十八岁领军队两千人一举歼退戎狄万人,挥剑之处,血流成河!他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少年便立下赫赫战功,名震天下,无人不晓。

“公子,南越军已击溃,大王召您明日回朝。”小侍卫小心翼翼上报着。

“嗯。”轻轻一声似从他的鼻息而出,仍是那面无表情的冷峻的面容。


东林王宫。

“儿臣见过父王。”白翊辰着上蓝色华丽锦缎,冷峻的眉宇间透着一股王者的英气。

“辰儿击退南越军辛苦了!”东林王厚重而沙哑的养音透着威严的气息,两鬓略斑的东林王亦不减王者高高在上的霸气。

“儿臣分内之事。”

“辰儿,你可知如今天下大局?我愿闻我儿的见解。”

“儿臣愚昧。儿臣以为,如今白虎令失,王位无人继承,四国鼎立,皆想称霸,若得白虎令,能得天下信服,可称霸,白虎令若真失于世,歼灭其他三国者胜,为此各国皆对邻近国土进行武力抢夺,强行攻占。乱世来临,无人能独善其身,东林若不武装强兵,则败者为寇。而今北屿与西楚正交战,南越攻打我东林战败,应乘胜追击,歼灭南越。”

“确如辰儿所言,那本王派你与你五百风云骥领五万精兵攻打南越,可愿否?”

“儿臣自当当仁不让。”

2.

东林进攻南越。

白翊辰身披黄金铠甲,手持轩辕宝剑,一改当日城楼指战的平静面容,双眸的厉光如剑锋凌厉,挥舞的长剑带起阵阵黄沙,于空中划开一道亮弧,凛冽风生,剑锋所指,所向披靡。不出一月,南越防守的边城白兰城便被东林军攻破,白翊辰领东林军行军前往南越都城。

行军至紫竹林时,白翊辰闻前方马蹄滚滚声,示意东林军潜伏,弓箭飕飕而过,一绿衣少女肩负剑伤,快马疾驰而来,身后一队手持弓箭黑衣杀手穷追不舍,少女因受伤严重,再逃不动,昏迷跌身下马。白翊辰霎时倾剑而出,凛厉长剑舞起黄叶沙沙,顷刻间便解决了随来的杀手。白翊辰上前抱起昏迷的少女,脸庞似乎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肩膀的剑伤仍在涓涓流着血。

“公子,这姑娘?”白翊辰的贴身部下柯垣问道。

“让军医立即救治。”

“是。”


军帐内,白翊辰盯着昏迷中的少女,秀气的脸,没有血色的唇,紧皱的眉心,却有一丝的,惹人怜惜。

“咳。”少女皱了皱眉露出痛苦的神色,缓缓睁开眼,对上白翊辰冰冷的目光一惊,扶着受伤的肩半坐起来,缓缓看了看四周军帐,脸色恢复镇定,嘴角露出一丝悲凉的笑意,“还以为我已经死了,看来没有,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咳咳。”

“你是谁?”白翊辰冰冷的语气中透着不容反抗的霸气。

“兰音。”女子依旧从容,“攻打南越的,想必是威震天下的东林白翊辰王子吧。”

“见姑娘你的衣着,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少女,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被众多杀手追杀,身份必定不凡,你是谁?”

“呵。”兰音看了白翊辰一眼,沉思片刻道,“我是南越王王弟之女,两年前越王病逝,我的伯父为夺王位暗杀我父王,而后以莫须有的罪名嫁祸我父亲,诛杀所有我家族,母亲拼死将我救出,伯父当上了越王,但得知我死里逃生后仍要派人诛杀我。”

白翊辰的脸上露出一丝质疑,缓缓说道,“想必姑娘也是无家可归了,既如此,你便跟随我东林军队吧。”

白翊辰对两年前南越的王位更替之事略有耳闻,对兰音之言仍是半信半疑,心中想着,此女绝对不简单。而兰音因四处遭追杀,保卫的随从被南越军杀害,孤身一人不说,自已亦身受剑伤,便也选择暂跟随东林军。

晚饭之时,白翊辰与兰音一同进晚餐,兰音夹了一小口菜便被辣的咳嗽起来,猛地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你不能吃辣?你吃不惯南越菜?”白翊辰皱了皱眉,问道。

“不,不,我……我母亲喜食清淡,我亦从小随我母亲的口味。”兰音眼神躲闪。


“柯垣,你暗处查兰音姑娘的身世。”


果不其然,兰音身世可疑。

自兰音在东林军安顿下后,东林军四处遭受暗杀,从来的人手看,均是精英,但都巧妙地躲避东林军的进攻,看似绝不是要与东林军硬对抗,显然,目标只有一个,兰音。若兰音真是如她自己所言的,南越王弟弟的女儿,如今南越腹背受敌,怎可能仍有时间为一个弱女子屡次派人追捕,兰音定不是寻常人。


3.

南越王府。

“越,越王,派去的人无一生还,兰音公主不知所踪。”太监战战兢兢上报。

“荒唐!”越王一拍案桌,大怒道,“一队暗杀手追捕一个弱女子,竟无一生还!废物!都滚出去!”

“是,是!”小太监落荒离开。

“白虎令之事若是被传出,那便全完了!”南越王独自于殿内惴惴不安。


东林军逐步迫近南越都城,若攻破松云便达南越都城,但松云地势险要且有丛山阻隔,易守难攻,白翊辰计将东林军安顿于山麓,独自进入松云城打探情况。

在部署完军中战略阵营后,白翊辰见帐中看书的兰音,转念一想道:“自小便闻南越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乃人间天堂,兰音姑娘既是南越女子,不如随我一访南越,也可缓解行军乏味,可好?走吧。”不容拒绝的,白翊辰一把将兰音拉上马,扬鞭而去。

“兰音姑娘可曾识路?”

“穿过这片小树林往东,不远便可达松林城了。”

松云城内,白翊辰生硬的握着兰音的手腕,不可一世的霸气却让人,有隐隐的安全感。

“听闻松林城有条小街名乌衣巷,内有小吃远近闻名,兰音姑娘可知路途?”白翊辰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让公子失望了,兰音自小于王府长大,对民间之事不知。”兰音仍是那般淡淡而不露声色。

“哦?是吗?我听闻南越王弟弟赵赫自小不在宫中长大,其子女亦在民间成长,况且,”白翊辰言语中似有一丝怒意,“南越王弟赵赫之女于半年前已被南越王的杀手捕获杀害了,只怕屡遭追杀的兰音姑娘的身份,另有隐情吧!”白翊辰忽然加重一把将兰音拽到前面,另一只手握着兰音的肩,那如刀锋般凛厉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兰音。

兰音只是轻轻地对上白翊辰的目光,“公子既已经知道,又何必问我,我是谁,不重要,若公子容不得我,要杀便杀吧。”

那样的淡淡,那样的哀伤,白翊辰看着兰音如水一般的目光透着十二分的倔强,加重了握着兰音的肩的力量,那样瘦弱的肩膀,确是那样的倔强与无畏,不禁让人闪过一丝丝的,心疼,“你想死,我还不让你死!哼!”

白翊辰带着兰音于松云城内转了一圈,对松云的地图、守卫等大致心里有数,天色将晚,白翊辰与兰音返回山麓的东林军营,途径小树林间,忽下起倾盆大雨,离松林城远了,距东林扎营地又有不短的距离,雨势有大无小,天色已完全暗了,无奈之中,白翊辰与兰音借宿与山林间一户砍柴为生的小人家。

“实在是麻烦你了大婶!家里就您和两个孩子吗?”兰音道。

“不客气的姑娘,我家当家的这两天去城里做生意了,这么大的雨走山路可是不安全,还是在我家借宿一晚吧,我给你们二位拿干的衣服换上吧!今晚这位公子便住最里边的房间,姑娘你便与我两个孩子挤一挤吧,家里也没什么空房,莫要嫌弃才好啊!”

“大婶哪里话,您不嫌弃我们打扰,我们已万分感激了!”

白翊辰却是忧心忡忡,行军讲究速度,若是今夜连夜调三百风云骥入松云夺其城守阵地,攻下便轻而易举了!若是错过时间,被敌方抢先阵地,要与其硬攻,在这易守难攻的松云山麓,再要攻下松云,便难了!思至此,白翊辰越窗而出,快马加鞭回东林营帐。


夜半,白翊辰从东林营帐归来,一路只觉隐隐不安,邻近小屋似有厮杀声,“不好!”白翊辰快马加鞭往小屋赶去。大婶昏迷在小屋门前,房间内传来兰音的声音与孩子的哭声,“我跟你们走,不要伤害孩子!”白翊辰纵身一跃踹开房门,只见兰音将两个孩童紧紧护在身后,几个黑衣杀手举着长剑对着兰音,白翊辰飞腿将黑衣人踹倒挡在兰音跟前,冷光凛凛的宝剑瞬间出鞘,寒光凛厉,看不清动作,只见剑光凛凛、鲜血飞溅,几个杀手均身手不凡,刀刀致命,白翊辰边护着兰音与两个孩子,边应对黑衣杀手,不免中剑伤,凛厉的霸气不减,但却是有些力不从心,此时,白翊辰归去部署先行进城的东林军路过到援,不出片刻,几个黑衣杀手倒地,仍有一个杀手未亡,见形势不妙,想跳窗逃出,白翊辰双腿横扫,将他撂倒,正要审问,只见杀手突然口吐鲜血身亡。

“牙间藏毒,本是死士。”白翊辰朝身后的兰音看了一眼。

兰音朝门前的大婶扑去,“大婶,大婶!”

“娘!”两个孩子亦哭喊着。

“翊辰公子,求你救救大娘,她中了剑伤,不送去医馆会死的!”兰音泪眼婆娑地望着白翊辰。

“来人!”白翊辰招手,“将大娘送去城中最好的医馆救治,赏黄金百两。”

“是!”

“娘!”两个孩子哭着跟出去。

“多谢你!”兰音轻声说道。

“帮你,自然是有条件的!”白翊辰嘴角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气的笑。

“什么?”

“当我的女人。”

兰音似有些诧异的看向白翊辰,又低下头,“我的命早已不属于自己,你要,拿去便是。”言语间仍是那般惹人心疼的淡淡的哀伤。

白翊辰挑着兰音的下巴吻了下去,不留一丝喘息,带着东林军猛虎一百的霸气。

4.

“急报!”士兵火急火燎赶入东林军营。

“说!”

“公子,东林王驾崩!”

“什么!”白翊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掩不住的惊讶,“怎会,我走时父王让龙体尚康,怎会突然驾崩?!”

“这个,具体小的也不知,就是某天早晨,伺候的太监迟迟不见大王起身,去叫唤时,发现大王已经去了!大王仍不曾立下遗嘱,按规定,嫡长子继承王位,王子翊珺登基。新王传来命令,说战事紧急,让公子不必回朝,先攻下南越再做定夺。”

“报!”

“又有何事?”

“南越军忽曾援军三万,攻边部地带而入的士兵无一生还!”

“什么!”

“公子,老臣认为,攻南越必要从防守疏松的居民住的洛城攻入了!”

“是啊!公子,洛城非军师力量集聚之地,况且靠着百姓混杂,南越军必有所顾忌,混乱之中利于我东林军进攻啊!臣等知道,公子慈悲,是不想伤害寻常百姓,可战事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啊,只有此法,对我东林军是最有利的啊!”

……


主帅帐内,白翊辰眉头紧皱,冷峻的脸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公子,战事虽紧,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饱饭哪来的力气打仗呢。”兰音缓缓拔帐而入。

见白翊辰仍神色凝重,不为所动,兰音问道,“兰音听闻边部攻打失败,公子可是为此发愁?”

“嗯。”

“南越与各国开展已久,此时兵力是不能与东林抗衡的,拿下不难,但哀兵之勇是每个军队都有的,公子若强行弃百姓的性命而不顾攻下南越,相比就算今后东林能一统,统治亦不会稳固,若想伤亡减少且不伤及黎民百姓,兰音倒有一个下策,此计虽险,但能保无辜百姓平安,公子愿听否?”

“何计策?”

“公子可曾知晓松云山北山山顶有一道废弃索道?此索道鲜为人知,但为通南越都城最短捷径,公子可将东林军大部分军队高调调往洛城,速度放慢,让南越军有充足的时间将主军力调至洛城,而此时公子只要派一支精兵从索道中进入都城,夜攻南越王宫,南越王疑心重,寝室内无人看守,那一支精兵将宫殿四周的侍卫引开,派两名高手从宫殿房顶进入,拿下南越王,南越可破。”

“哈哈哈哈,兰音深藏不露啊!你再此等我捷报!”

“但有一点,能否答应我,饶南越王一命,饶他不死。”

“为何?且不说南越王是你亲大伯诛杀你全家这个身份是假的,他日日派人追杀你,你却让我饶他不死?”

“身在乱世,日日杀戮无止境,兰音不愿再看见任何一人死去了!”白暂的脸庞,眉间是不可磨灭的殇。


5.

一切如兰音所预测一般顺利,白翊辰劫持南越王,可以南越王不甘被俘自尽了,群龙无首,南越多年征战兵力亦倦了,百姓感恩白翊辰不滥杀无辜,不愿再过流离失所的日子,愿归顺东林。

白翊辰部署东林军留一部分驻守南越都城整顿,其余按原计划返回东林,随后,他返回松林山麓寻找兰音。

燥热的小树林冒着盛夏酷暑死气般的炎热,不知为何,白翊辰心中总有隐隐担忧与不安,迫近兰音的营帐,小路竟净是东林军横七竖八的尸体。

“驾!”白翊辰怒扬马鞭,往帐中赶去。

“公子,公子!”门外是跟随白翊辰多年的小将阿保,身受刀伤,奄奄一息,“昨日有一队黑衣人闯入,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劫走了兰音姑娘,有个黑衣人身上掉了一个牌子,看。”

“竹笠苑?这不是秦王部下文官邹国堂的府邸吗?”

“阿保,阿保!”白翊辰摇晃着阿保的肩膀,而阿保负伤过重已经断气了。

“驾!”白翊辰策马赶往竹笠苑。


整个竹笠苑布局严密,令人难以捉摸,可不硬闯。白翊辰潜伏在门口,见男子开门,鬼鬼祟祟打量四周后走出,白翊辰暗中跟随,见四下无人将之劫持至竹林。

“说,你们将兰音劫至何处!为何要劫持她?不说杀了你!”白翊辰将男子按倒在地,凛厉的轩辕剑紧贴男人的喉咙,以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别别别,我说我说,公子。”男人被吓得浑身发抖,“兰音公主乃秦王皇后妹妹的女儿,秦王见其知书达理十分可人且生性善良,而皇后无子嗣,便收其为义女,但此事鲜为人知,秦王死前,将白虎令交付给兰音公主,而我家大人恰巧路过,偷听到此事,便派人一路捉拿兰音公主,但兰音公主已经将白虎令转移,只有她才知道白虎令的下落,我家大人深知南越王生性鲁莽而无大谋,便边联合南越王攻打东林让你们两败俱伤便寻找兰音公主,寻找白虎令,到时只要夺得白虎令便坐收渔翁之利了!公子,我都招了,别杀我啊!”

“兰音在哪?”

“兰音公主就被关在竹笠苑后门的小房中拷打!”

“念你诚实,我尚且饶你一命,吃了这个,你将昏迷三日。”说罢,白翊辰将一颗白色药丸塞入男子口中,片刻,男子便昏迷在地。


此时已是夜半,白翊辰至竹笠苑后门,纵身一跃跳到屋檐中,隐约从小窗望见兰音,以及皮鞭抽打的声音。

白翊辰毫不思索破门而入,见几个大汉正用沾着盐水的皮鞭往兰音身上抽打,血水染红衣衫。见白翊辰闯入,几个大汉甚是惊讶,仍来不及叫喊,正想挥刀与之较量,只见白翊辰手握利剑飞速舞动,光影凌冽,顷刻间,几个大汉便倒地。白翊辰砍断兰音身上的锁链,背起兰音,一个纵身越墙而出,跳上马背飞奔逃离。


兰音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白翊辰宽大的身影,紧锁的眉。

“呃…”兰音想要强撑起身,身上各种伤口泛起一阵阵刺痛。

“别动!伤口会裂开!”白翊辰忙扶助兰音,宽厚的手掌握着兰音的纤纤玉指,仍是那让人不容反抗的决绝霸气的口吻,这一次,却有着淡淡的温暖。

“翊辰,你是否也要逼我说出白虎令的下落?”珍珠般的泪水从兰音眼中流出,柔弱的模样却是如此惹人怜惜。

白翊辰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多少年驰骋沙场,九死一生以不曾有一丝畏惧,如此刚毅而不可一世的白翊辰竟是此般心如刀割,或许这便是爱上一个女人的心痛。白翊辰低头朝兰音狠狠地吻去,带着战无不胜的刚毅、霸道、不可一世还有心痛的温柔。

“我不要什么白虎令,我只要兰音好好活着。”白虎令又算得了什么,有什么比兰音的性命更重要的吗!更何况,如今天下苍生早已一片混乱,战乱已成覆水难收,又何尝是一片白虎令可以解决的。

怀中美人泣不成声。


6.

白翊辰将兰音安顿于东林隐居的桃林别院。

“天下看似目前看似太平,实则三国都在整顿精兵蓄势待发,皇兄的意思是速战速决,朝中臣子这几日都在为首先攻打北屿还是西楚而争执,不管结果是哪里,下个月便要再度出征了。”白翊辰抱着兰音缓缓说道。

兰音素白的脸上泛起淡淡忧伤,“自古女子无人愿意送夫君出征,但如今天下混乱,无人能独善其身,夫君乃东林第一猛将,兰音自不会因儿女私情束缚夫君,弃天下苍生而不顾。但对于此次攻占,兰音以为,应先攻北屿,西楚王厉祥乃原西楚王之子,两年前登基,我认识他,厉祥生性纯良,爱戴百姓,没有过度膨胀的嗜战野心,早已不愿天下苍生与水深火热中,若北屿降,只要善待西楚百姓,厉祥定愿归附。”


初秋的清晨,兰音为白翊辰更上战甲,目送其上马。

“生当归复来,死当长相思,我等你归来。”

“驾!”一声战马呼啸,踏起小径沙尘,背影渐远。

泪水湿了离人的眼眶,落叶沙沙,风也萧萧。


此刻,一封信,与白虎令牌,亦在某条扬尘小道,赶往北屿。


两周后,桃林别院。

“兰音姑娘,翊辰王子前几日遭毒箭暗杀,不幸身亡了啊!”一小太监痛哭流涕跪在兰音面前。

“什么?”兰音一软,跌坐于地,止不住的泪水,身边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只剩萧萧风声。

“兰音姑娘,北屿军队太强大啦,若有白虎令则可借此联合西楚对抗北屿,求您把白虎令的消息说出吧,救我东林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也可为翊辰王子报仇雪恨啊!”

翊辰不在了,这世界上唯一的爱没有了,什么白虎令,又与我何干,兰音木然将白虎令下落说出,小太监千恩万谢,而后离开,嘴巴似有一丝狡黠的微笑,但兰音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心死了,天下苍生死了,都碎翊辰去了。

院后风也萧萧,湖水幽幽。


7.

通往北屿的小道,大批军队搜寻,劫持了那辆装着一封信,与天下人争夺的白虎令的马车。


部署多日,北屿与东林将要正式交战了,风萧萧兮,战旗招展,拓马扬沙,白翊辰立于战无不胜的东林大军间,与千军万马前仍是从容不迫的霸气。

而此刻,北屿宣告降和,在白翊辰不可思议间,一支插着东林羽翼的利剑从其身后飞过,正准备插入白翊辰背间时,一把飞到将其打落,白翊辰的贴身部下柯垣赶到。

“公子,大事不妙,快随我走!”

一路快马飞驰,一路追兵不绝,直至天黑,才摆脱追兵。


“柯垣,发生何事?”

“公子,兰音姑娘投湖自尽了!”

“你说什么!兰音她,怎么会!”

“公子,自你出兵那日,兰音姑娘交给我两封信,托我带一队人马快马加鞭赶去西楚,一封信给以为故人交换白虎令,让我拿到白虎令后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北屿,将另一封信与白虎令交给你。谁知我在取得白虎令赶至北屿途中,造陛下派来东林军队追杀,他们夺了白虎令,我自知不可硬碰,便带人火速撤离,且立刻派人马去查探发生何事。

两日后探子回来告诉我,有人告知陛下白虎令的下落只有兰音姑娘知道,说公子您军权强大危机皇权,若能夺得白虎令,虽不能停止战事,但白虎令出,北屿王必暂时降和,为东林整军赢得时间,此时便可以公子明知白虎令下落而不言,必定是觊觎王位的罪名诛杀公子,以绝后患。于是陛下派人给兰音姑娘传来假情报,说公子您已战死,求兰音姑娘给出白虎令下落以拯救东林子民与为公子报仇,兰音姑娘伤心欲绝,给出白虎令下落后便投湖自尽了,丫头发现时,以无力回天,葬于桃林别院后的湖边,室中留有字画,‘生当归复来,死当长相思’。

我一听如此,知道公子必有危险,便日夜兼程赶来就公子!还有,听说,大王的死,并非偶然,而是大王子当日求王位而不得暗杀了大王!这是兰音姑娘的信!”


“翊辰吾爱,见信如吾。天下战乱纷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吾心之所痛,溢于言表,生在乱世,谁能独善其身?

几年前,王子遇害,大王自知时日无多,心有怨恨,亦不甘于将王位传于他人,白虎令就如此阴差阳错到了我的手中。王位之事,大王日日斟酌,可却死的突然,不曾留下遗诏,我无法决定将白虎令传予何人,因为四王的残暴与杀戮我看在眼中,为了天下百姓,我不能草率将白虎令交出,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我持白虎令之事仍是被传出,由此我便开始四处逃亡,几年前,我将白虎令交给贴上丫鬟,让她带白虎令逃到西楚边境的茂林间,若间我手谕便将白虎令交出,若有人抢夺,毁之。

天下战乱一如覆水难收,我自知早已不是白虎令能左右的,但白虎令若出,四王皆会因礼数暂时退兵,北屿强盛,且地势险要,我派柯垣取回白虎令予夫君,愿夫君造福百姓,勿滥杀无辜,恕兰音多言,历代王朝更替必有战乱,历史的车轮是由无辜百姓的尸身铺筑而来,如历代仁人所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而能心怀仁义,爱戴百姓的君王亦不多,包括兰音的义父,已逝的秦王,兰音何尝不知,秦王明知若白虎令不交接,四国必将战乱,迟迟不决定,无非是对皇嗣的惨遭毒害不甘,宁看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而不顾,亦不愿将王位放手罢了。历代君王力求国力强盛,不顾民生,歹不知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朝若想长久,君王必要有一颗仁义爱民之心。

我知夫君亦是慈悲之人,战非汝愿,王位亦非汝所觊觎,但夫君亦是掌握东林兵权的大将,一个决定便关乎百姓生死,于是仍不忍叮嘱。最后,愿夫君平安归来!

兰音亲笔。”


“啊!可恶!可恶!”白翊辰大喊,飞身舞剑带起凌冽如刀锋猛虎的疾风,“我白翊辰发誓,誓死为兰音与父王报仇!”


8.

不久,北屿王惨遭暗杀,西楚厉祥愿归附,东林一统。但苍生并不曾安宁,翊珺暴虐,横赋暴敛,肆意屠杀四国朝中老臣,大修华丽宫殿,民生凋敝无所理会,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西楚王厉祥无力阻止,追杀白翊辰的军队亦从来不曾间断。

西楚王厉祥不忍见百姓哀苦,决定寻找东林第一战将白翊辰,翊辰亦不停歇地训练五百风云骥,并暗中于边境招募兵马,积蓄力量,见厉祥前来寻求联合,岂有拒绝之理。西楚虽归附,政权军权实仍在厉祥之手,有了西楚军的庇佑与掩护,整顿军队,一切便容易多了。


9.

 “厉祥,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当个勤政爱民的好君王,胸怀仁义,爱戴苍生。”


来年秋夜,风亦萧萧。

厉祥帅十万西楚大军由西边围困东林主军阵。

而东边,白翊辰领五百风云骥背袭东林王宫。本静谧的王宫刹那便被厮杀充斥,暗红的鲜血如柱,摆着冷冷刀光剑影滑坡夜空。白翊辰一个飞旋破阵而出,踩着士兵的头颅飞身健步往王宫寝室疾去。

悲风呼啸。

直指白翊珺的长剑仍滴着鲜红的血,白翊辰如猛虎般嗜血锐利的双目在夜幕放出凛冽阴冷的寒光。

富丽堂皇而空旷的帝王寝宫内是白翊辰与白翊珺决战的身影,长剑在空中舞出一道有一道冷冷亮光,划破冰冷的夜幕,时有鲜血飞溅,双方僵持。不久,白翊珺便力不从心,白翊辰一个侧踢,长剑只刺,贯穿白翊珺的胸膛,鲜血飞溅。白翊珺临死前往寝宫大柱挣扎而去,血手一拍,暗箭朝白翊辰飞来,正中左腹。

白翊珺逝去,王朝更替就在一夜间,不曾伤害一名无辜百姓。

白翊辰捂着左腹撑着长剑上马飞驰而去……战马疾驰,夜风呼啸。


赶回桃林别院已是清晨。

白翊辰坐在兰音墓旁,赤红的鲜血染红墓碑,不可一世的白翊辰流下此生唯一一滴泪水。

天下已安宁。又如何,兰音已去。墓前的湖水深幽,如同深不见底的王朝历史。时代的车轮仍在滚滚前行,一切的一切在历史的更替的湖泊中,只是一阵缓缓的涟漪,很快,世人便将淡忘这个战无不胜、领五百风云骥便攻下东林王都的东林战神白翊辰,如同沉默与寂静深幽的湖底。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乱世英雄,乱世枭雄,与我何干。战无不胜又如何,万人崇尚又如何,得白虎令又如何,得江山又如何,挽留不住的,厮人已逝,厮人已逝……白翊辰死了,白翊辰早已死去,在兰音投湖的瞬间。

他死了。仿佛消失在水中。风亦萧萧。

我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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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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