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迪伦:我先是一个诗人,其次才是个音乐家。
如果你知道迪伦用十分钟写了《答案在风中飘》
便不会质疑他在英文歌词中创造了新的诗意表达
如果你知道诗经、宋词、元曲等都曾经是歌词
那么歌词文学性的专利显然不是从迪伦开始
迪伦老爷子拿诺奖早不是新闻,类似的传言比你想象中更早,只是人们在谈论迪伦拿诺贝尔文学奖时更愿意当成是一个笑话。是的,我们肯定会这样想,文学奖颁给一名音乐人,除非瑞典文学院的18位院士全是迪伦的歌迷。
其实,很多人并不在乎真的有天迪伦会获此殊荣,因为能被诺奖提名,已经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超过了迪伦在民谣、摇滚和流行音乐上的荣誉,变成了他对世界文化和文学贡献的肯定。
1966年5月,曼彻斯特自由贸易大厅的演唱会上,迪伦结束了上半场的民谣表演,正当歌迷们翘首以待时,民谣变成了电声摇滚。有人站起来哭喊,大骂迪伦是“犹大!叛徒!”他轻蔑地回应:“你在胡说。”
前两年,周杰伦的流行歌曲《蜗牛》入选小学三年级语文教材,引来巨大争议。有人把这种思想观念的冲击和扭转形容成对教育的亵渎,有人说把娱乐人物搬进课本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就像自由贸易大厅上大骂迪伦背叛了精英阶层都市文化的归属感一样,无论是杰伦的流行歌曲入选语文教材还是迪伦获得诺奖,其实是许多人认为流行音乐仅是娱乐,而娱乐化的东西怎么能登堂入室呢?
有时候,当远距离观看一件庞然大物时,往往近观会发现并非如此。所以,每每出现争议和偏见,往往是我们拘泥太深,或者对争议的对象不够了解。
在我们怀疑诺奖评选者的口味和公正之前,你对迪伦用歌词创造新的诗意表达又了解多少呢?
88年的摇滚名人堂典礼上,摇滚巨星斯普林斯汀说:迪伦是个革新者,猫王解放了你的身体,迪伦解放了你的思想。
这句话放到现在可能不会有太多人理解,但在60年代,迪伦像一发重弹打开了思维的大门。
迪伦的一生录制了40几张专辑,触及的音乐领域恰恰是美国当代流行音乐的基础:民谣、乡村、摇滚和布鲁斯。在迪伦离开希宾这座小镇时,当时美国的音乐环境正处于第一代摇滚和第二代摇滚之间的真空期,占主流的是50年代末的民谣复兴。在摇滚方兴未艾之时,迪伦选择了民谣,或者说民谣选择了迪伦。这时候,对迪伦影响最深的是罗伯特·约翰逊,他从约翰逊那里学到了一部分歌词写作技巧,并用在了自己的第二张专辑上。从《答案在风中飘》中可以看到,老式歌词的结构方式变成了自由联想,不抽象的大实话加妙趣横生的比喻让听者有了更多的想象和思考。在《自由自在的鲍勃·迪伦》这张专辑里,迪伦学着成为“迪伦”,让所有音乐人发现了他作为词曲作者的力量。
《Blowing in the wind》
《答案在风中飘扬》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才能被称为真正的男人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一只白鸽要飞过多少片大海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才能在沙丘安眠
How many times must the cannon balls fly
炮弹要多少次掠过天空
Before they‘re forever banned
才能被永远禁止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答案啊 我的朋友 在风中飘扬
从62年同名专辑到65年《回到根源》之间,迪伦的民谣和反抗者形象深入人心,在风云变幻的60年代初期,他用大实话又富有联想的民谣煽动了庞大的年轻人群体,这阶段的歌词大部分与抗议和诉求有关,虽说带有政治投机的色彩,却也是迪伦从一个纯粹的民谣歌手向传奇词作者身份转变的过程。
到了65年,第一次英伦摇滚入侵触发了美国第二代摇滚的苗头,此时的迪伦发现民谣已不能全部发挥自己的创作才能,他也是时候从民谣跨越到摇滚上,并赋予摇滚新的灵魂。在《回到根源》上,歌词的主题更加广泛,对宗教的讽刺,对情爱的描写让迪伦找到歌词领域新的突破口。写《像一块滚石》时,他找到文学和音乐间的通道,用歌词去表达自己诗歌上的浮想,让歌词变的比节奏和旋律更重要。当时,已有不少人意识到迪伦的歌词是一个融合众多元素的混合体,更自由更深刻的诗歌体裁可以随性表达内心世界,这种想法只有迪伦在尝试并影响启发了一大批后来享誉世界的歌手和乐队。
《像一块滚石》
Once upon a time you dressed so fine
有那么个时候,你曾经衣着光鲜
Threw bums a dime in your prime,
你扔了个钢嘣儿给那些要饭的玩儿,带着优越感
didn't you?有那么回事儿吧?
People called said beware doll, you're bound to fall
人家跟你说,“嘿,小妞儿,你早晚会栽跟头的”
You thought they were all kidding you
你以为他们都是在跟你开玩笑
You used to laugh about
你总是笑着应对
People who were hanging out
那些在街上无所事事的人
Now you don't talk so loud
现在呢,现在你说话不那么大声了吧?
Now you don't seem so proud
现在你看起来也不比他们值得骄傲
About having to be scrounging your next meal
那些沿街行乞,为了下一顿饭挣扎的人
How does it feel, how does it feel?
你觉得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To be on your own, without a home
孤身一人的滋味, 没了家的方向
Lik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也无人问津,像个流浪汉
到了70年代,已经改变民谣和摇滚歌词结构的迪伦又把兴趣转向了乡村音乐。整个60年代风风火火的抗议运动终于在此时耗尽了美国人的热情,麻木和迷茫背后,人们脆弱的情感需要安定和抚慰,而乡村音乐活泼和有生命力的音乐形式迎合了迪伦从抗议讽刺到追寻哲理的蜕变。他把布鲁斯、爵士和乡村音乐结合在一起,用富有哲理的歌词去描绘当代青年向往的世界。尽管在60年代中期美国的主流评论已经把迪伦称为伟大的诗人,但76年卡特总统竞选时引用了迪伦的歌词并称赞他为伟大的美国诗人后,迪伦在英文歌词中创造了新的诗意表达便获得了全世界的认可,也因此摘得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Girl from the North Country》
where the winds hit heavy on the borderline,
风猛烈拍打在边防线上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代我向那儿的一个人儿问好
For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因为她曾是我的真爱
See for me if her hair hangs long,
为我看看她是否依旧长发披肩
if it curls and flows all down her breast.
发丝是否如波浪流淌在胸前
See for me if her hair hangs long,为
我看看她是否依旧长发披肩
that's the way I remember her best.
那就是我对她最记忆犹新的模样
if you go when the snowflakes storm,
要是你去的时候正风雪肆虐
when the rivers freeze and summer ends,
河流冰封 夏日将尽
please see for me if she's wearing a coat so warm,
请为我看看她是否身穿保暖大衣
to keep her from the howlin' winds.
来抵御寒风的呼啸
一切为大众熟知的因为世界变的太快而遗忘在你的前面。2014年诺奖委员会对迪伦这样评价:他把诗歌的形式以及关注社会问题的思想融入到音乐当中,这一点就足以获得诺贝尔奖的关注。他的歌充满激情地表达了对民权、世界和平、环境保护以及其他严重的全球问题的关注。
从96年首次被诺奖提名,一直作为陪读甚至是笑话的迪伦等了20年,结果虽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对于迪伦对流行音乐来说,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荣耀。
有人说,迪伦和诺奖之间差了个村上春树,但也有人说村上和迪伦之间差了全世界。
不管村上有没有蓝瘦香菇,结尾引用他的一段话:刚刚好,看到你幸福的样子,于是幸福着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