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与邪恶的距离有多远?——《狗镇》评论

【剧透预警】

人性本善吗?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小镇的居民要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提供庇护所?为什么这么一个大家安居乐业,民风淳朴的地方要冒着风险和警察、歹徒周旋,为了保护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守望那条通向小镇唯一的公路?为什么小镇的居民明明不需要女主帮忙,最后还是给了女主一份工作,让她成为小镇的一份子?

人性本恶吗?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盲老头会在一开始赞扬女主,认为女主把小镇变成了一个美好的地方,而最后却走向了侵犯女主的道路?为什么小屁孩也可以如此邪恶,利用母亲对自己的信任肆无忌惮地威胁女主?为什么男主从一开始善良正直的卫道士,到最后变成了一个软弱无能的伪君子?为什么小镇的居民要一开始保护女主免受歹徒追杀,最后却亲手把女主送给了歹徒?

女主是性善论的坚定护卫者,至少她认为人性应该是善的,就是因为这个观点和父亲决裂,离家出走,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希望能保护自己善良的本性不受污染。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一步一步走向希望的反面,让女主不得不去反思。小镇的居民从一开始的和蔼善良,肯定并感谢女主对小镇的付出,到后面把女主的奉献当成理所当然,并且一再提高女主的劳动量,减少女主的报酬,乃至发展到完全不把女主当人,而是当成一条会干活的狗。

小镇的人一开始不愿意女主离开,是因为他们希望能够保护她,保护这个被歹徒追杀的柔弱的姑娘。后来人们不愿意女主离开,是因为女主能给他们干活,能作为小镇男人们发泄欲望的工具。

哪怕在受尽欺侮之后,女主依然不认为小镇上居民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她认为这就是人的本性,人不应该因为遵从了自己的本性而受到指责或者惩罚。哪怕是杀人犯,其犯罪的结果很可能也是因为悲惨的童年或者糟糕的社会环境引起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女主是一个圣母。但是这个圣母并不是贬义的意思,因为女主不仅在思想言谈上是圣母,在躬身实践的时候也是一个圣母,在不讨论其对错的情况下,女主是值得敬佩的。

人性本无善恶,善恶产生的结果一是社会环境的制约,这体现在社会道德、法律、规范的制约,也体现在环境、学校的教育;产生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具体环境的引导,这在本片具有生动的表现。如果我们把前者称为社会人性,后者就是自然人性。

社会人性对人的制约作用在社会环境之中具有很大的效用。因为在社会环境下,制度规范得到良好的运行,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奖罚机制被国家机器强制执行,因此人能够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行为。

而一旦这些制度的执行得不到保障,比如在一个法律难以触及的边远地区,沙漠无人区,大洋中的孤岛,又或者在一个政府没有什么实际控制力的社会环境下,人一旦突破了教育的道德观念,就会彻底释放自己的自然本性,从而表现出道德意义上的恶。

当然这种突破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步一步,程度逐渐加深的。

女主初到小镇,人们基本处于社会本性的约束下,传统教育下的爱和保护弱者等观点对居民的决策具有相当的约束作用。因为虽然女主在小镇上无依无靠,但是她是被歹徒追杀的弱者,同样是这个国家的公民,在法律意义上是受保护的。人们虽然冒着风险收留了她,但是在道德观念的影响下,人们会认为这么做是正确的,值得的。

但是当警察在小镇上贴上告示,告诉人们女主是个罪犯的时候,居民的心态就开始悄悄地发生变化了。

罪犯之所以成为罪犯,就是因为他们突破了社会本性对他们的限制,他们是活在社会本性之外的人。虽然镇上的居民对警察的告示表示怀疑,但是他们心中的自然本性已经悄然发芽了。

除了小镇,还有哪里能够给你提供保护?你还能去哪里?抱着这种心态,小镇居民认为应该加大女主的劳动量,同时减少她的报酬。另一方面,查克从试图强吻女主开始,一步一步地加强对女主的侵犯,直到最后强暴了她。

在自然本性的作用下,人们对女主的压榨程度不断加深,这是一个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的过程。因为女主的脆弱,无法反抗,所以她承受着无数莫须有的指责,没来由的欺侮,被带上了狗链子限制人身自由,最后被视为赏金送给了追杀她的歹徒。

可是哪怕发展到了这一步,女主虽然有所反思,但她依然认为小镇的人们只是遵从了本性,不能因此剥夺他们的天赋人权。她就像耶稣降临,哪怕到最后被钉在在十字架上烧死,依然爱着世人。

父亲告诉她,“狗可以学会很多东西,但你不能每次在他们顺从自己本性的时候都原谅他们”。用遵从本性,环境决定论来原谅人们的丑恶行为并不能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小镇的居民本无善良可言,淳朴是外在限制的结果,当你表现得脆弱,表现得可以被欺负,他们就会暴露出自然本性吞噬掉你。

原谅并不能解决问题。在地位对调之后,女主看着居民们惊恐的眼睛,她像上帝降临洪水清洗大地一样,放火把这个小镇的罪恶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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