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是抑郁的解药？

——电影《失常》赏析

文 / 文嘉

Vol.37

大家也许还记得去年获得奥斯卡最佳动画片奖的得主——《头脑特工队》。这是一部描述青少年心理发展的动画电影。但也许你不知道还有这样一部影片，它同样入围了最佳动画片提名，描述的是中年男性的心理。它是获奥斯卡动画片提名的首部R级动画电影，电影中有大量的性暗示，甚至还有一段完整描写性爱的镜头。当然，这都不是它能获得提名关键。关键是什么，让我们一边看一边聊。

电影的开场没有画面，伴随着黑屏的是一段嘈杂的毫无意义的人声杂糅。画面渐渐变亮，一架飞机慢慢从云层中出现，却又离奇消失在云层中。诡异的配乐与窗外突然消失在空气中的飞机渲染了一种阴郁与不安的气氛。此时，我们的男主角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从胸口掏出一瓶乐复得（一种抗抑郁药），吃下一粒。随即又掏出一封满是褶皱的信，根据信上的内容推测，写信的人似乎是个女人。

为什么用“似乎”是女人写的呢？因为给Ta配音的是一个男声，加上Ta的形象过于中性，以至于我一开始以为这是一部讲述同性恋的电影。

从麦可下飞机遇到怪异的邻座大叔开始，虽然剧情的的发展都很合乎常理或者说很生活化，但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怪怪的。

终于，当麦可在酒店Check in，面对酒店服务员长时间怪异的注视和服务生蹩脚的寒暄后，我意识到这部电影里除了麦可以外，不论男女老少都长着一副面孔！而且这还不算完，当麦可非常不耐烦地在房间点完餐后，又播了另一个号码。诡异的是，电话里的声音居然还是同一个人！不过通过他们的对话推测，这应该是麦可打给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老婆和儿子都是同一个声音。也就是说，除了麦可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同一种男声？！

It’s weird.

在这里我还完全看不出导演这么做的用意，是刻意营造诡异的氛围吗，还是另有隐情？暂时还不能做出定论，让我们接着看。

跟老婆报完平安后的麦可显得非常焦躁。他从上衣里拿出了渴望已久的香烟，借着尼古丁的刺激，麦可似乎长舒了一口气。辛辛那提市的夜晚雾气氤氲，诡异的音乐像是随着雾气弥漫了整个夜晚。麦可的视线定格到了一个正在加班的职员，整个办公室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的白光映出职员的行为——他在手淫。麦可对这一幕似乎很感兴趣，他眉头紧锁，深吸了一口烟。

不过麦可的偷窥没能持续很久，就被发现了。他本能地躲到窗帘背后，却似乎还不想错过如此精彩而又带着那么点小刺激的一幕。

可想而知，小职员肯定不会让麦可继续得以窥视，无趣的麦可拿出稿子准备起明天的演讲，却发现很难集中精神，一个人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麦可找到了十年前女友贝拉的电话，并约她来酒店一叙。而贝拉正是那封信的主人。

可直到贝拉走近麦可，他都没能认出贝拉。因为在麦可看来，贝拉的脸还是跟别人一模一样。也许当年麦可离开贝拉的原因，就是他再也认不出、听不出他爱的人的面孔与声音。麦可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幻想着也许能通过与贝拉重逢来排解自己无趣的人生。

可惜的是，贝拉无情的戳穿了麦可的幻想。

在尴尬和失落的双重打击下，麦可想到还有答应给儿子买纪念品这回事。于是他来到了出租车司机推荐的“玩具”店。此玩具非彼玩具，纵使再不上心的人也不会不能从店外的橱窗里看出问题——这是一家成人玩具商店。

也许是生活太无趣，而“性”对于麦可意味着未知、新鲜与放纵。就这样，麦可鬼使神差的进了这家情趣商商店。

尴尬的麦克试图用为儿子买玩具来解释自己进这家店的原因，却不小心碰倒了放在柜台的震动棒。振动棒诡异的扭动着身体，似乎在嘲笑麦可不敢面对自己的欲望。

麦可终于发现自己在自欺欺人，他抬头一看，发现了一个预示他宿命的东西——一个日本人偶。

也许是平常都带着面具生活，镜子中麦可的脸不断抽搐、变换。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自己又为什么会变这样，真想扒下来一探究竟。

可就在麦可准备摘下自己的面具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救赎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麦可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他一个一个敲开别的房门，这间不是，那间也不是……

Lisa的确是特殊的，因为她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但在麦可看来，这道伤疤却使得Lisa与别人完全分开了——他只要Lisa与别人不一样。

麦可迫不及待的想要享用这份特殊的菜肴。他贪婪地吮吸着Lisa带给她的一切新鲜感，她的声音，她的样子，当然还有她的身体。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前戏、高潮、尾声。很难想象在你面前翻云覆雨的竟是两个黏土做的人偶。情色之余又多了分诡异。

麦可对Lisa的新鲜感能保持多久呢？答案是在得到之前。

当麦可信誓旦旦要与自己妻子离婚，和Lisa在一起之后没多久。那熟悉的男声伴着Lisa的声音，又再次浮现。直到最后一个镜头中，Lisa完全变成了男人的容貌和声音。麦可知道，他对Lisa再也没有兴趣了。

自己所爱的人，从眷恋到麻木，甚至变得陌生，是一种多么恐怖的体验。在引诱单纯少女上床的罪恶之下，隐藏的是一种无法发现生活乐趣的悲哀。像是被剥夺了一种能力，压抑、机械、冷漠，只能教条地回应这个世界。他渴求生机，却无人回应。就像在演讲中，麦可自己说的，身为人是什么感觉？心痛是什么感觉？生存的意义是什么？——我不知道。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麦可在演讲最后挤出的那个“微笑”。像是一副枯骨用尽全力想表达阳光一样怪诞，令人恐怖。

“桃太郎，桃太郎，

给我一个系在你腰间饭团吧。

给你呀，给你呀。

现在要去讨伐恶鬼啦。

如果你跟我同往，我就给你。”

日本玩偶的歌，便象征着麦可必须要面对的宿命。只有打倒心中的恶鬼，才能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