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序
蜿蜒浩渺的罗霄山脉深处,有一个叫桃花冲的地方,山峰险峻,怪石嶙峋,若桃花般秀美。一日晌午,骄阳似火,一伙抄外地口音的壮汉,大声欢呼挖到金子了,沉寂的桃花冲如同炸开了的锅般沸腾起来。人人拿着铁锹赶来挖金子,一时间四面八方想来寻宝的人蜂拥而至!
桃花冲里挖出了金光闪闪的金子,可耀红了不少人的眼。那一双双眼睛里充满着一夜暴富的贪婪。可毕竟能挖出金子的金矿很少,僧多粥少,怎么办?那些流氓地痞可顾不了那么多,拉帮结派,操起鸟铳,砍刀来抢金矿。让原本宁静祥和的桃花冲,刮起了一股残酷的血雨腥风。
桃花冲的山脚下有条小河,河水清冽碧绿,河边上 有棵百年老树,腰围直径一米,远远望去仿佛撑起了一把绿色的巨伞,树的旁边有个刘记餐馆。老板姓刘,为人憨厚老实,菜肴份量足,油水丰,深受挖金人的喜爱,生意甚是红火。可这天都下午两点了,还有一桌客人迟迟未付账。刘老板心里直犯嘀咕,莫非又遇到流氓吃白食不成?
刘老板战战兢兢的来到那桌客人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各位老板一共消费260元。”一位额头上有个刀疤的男子扔掉了手中的筷子,匪里匪气的说道:“忘记带钱了,下次补上。”刘老板急了:“各位大哥小店小本经营实在是……”话还在嘴边,刀疤男一掌拍下,惊得桌上的碗筷都弹了起来。他横眉怒眼地冲着刘老板呵斥道:“老子说下次补上又不是不给!”旁边三个壮汉唰的一下站起来朝刘老板包抄而立,摆开围攻之势。刘老板哪见过这世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两腿直打哆嗦。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个年轻男子,皮肤黝黑,虎背熊腰,肩上扛着根硕大的杉木。只见他把杉树往地上一放,进门讨碗水喝。刘老板两眼放光,救星来了,这不就是金把式——程师傅么?
金把式何许人也?因其名字里有个金字,加上其自幼拜师习武,尤其硬气功擒拿为一绝,但凡三五壮汉无法近其身伤及毫毛,十四岁左右就力大无穷,推个三、四百斤的土车仍然健步如飞,懂医治跌打损伤,风湿骨病药到病除!因其为人仗义仁厚、乐于助人,在桃花冲、洗红江一带那是赫赫有名。难怪刘老板见到金把式就像见到救命星一样,急切地走到他跟前把此事简要说了。
刀疤男勃然大怒,心想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找来了帮手!他气急败坏地撸起衣袖就要开打。金把式一把推开刘老板,面带笑容,双手抱拳:“各位大哥有点面生,不晓得哪里的?”刀疤男不屑地回道:“黄村人!”“黄村离这不远啊!不知各位大哥来桃花冲做什么呢?”金把式问道。“我们去城里玩了趟,钱耍光了,路过此地饿得慌,在这吃了个饭。”金把式听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他忙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元钱冲刘老板喊道:“今天这哥几个的单我买了!”并另外拿出五十块钱递给刀疤男:“大哥这钱你带上,黄村虽不是很远,但少说也有几十里山路,路上若饿了就买点什么。”“这!这!这!”众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素昧平生既给自己买单又是给路费的,难不成菩萨下凡啊!正当刀疤男他们想问问金把式为何要帮他们时,金把式已经扛起那根木头大步流星走远了。
金把式扛着上百斤的杉木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依旧健步如飞。这一走就是半个小时,突然前方传来一个小女孩凄惨的哭声,他扔下木头飞奔而去。只见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摔在沟里动弹不得哇哇直哭,小腿被树枝刮伤往外直冒鲜血。金把式纵身一跃,跳到沟里,对小女孩说道:“别怕,叔叔来救你。”并用手检查小女孩的腿有没有骨折,好在没伤到骨头。他一把抱起小女孩放到路边,很快在路边的青树上摘来七片青木叶,放在口里嚼烂敷在小女孩的伤口上,血很快止住了!小女孩艰难的爬起来心怀感激地说道:“谢谢叔叔!”她试着挪动脚步,可腿钻心的疼,根本不听使唤。金把式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俯身说道:“来,叔叔背你回家。”金把式顾不上大老远扛过来的木头,背起女孩就朝女孩家走去。
送完小女孩,天已经黑了。好在晚上的月亮皎洁,借着明亮的月光,金把式回到原地,可那根杉木已不见了踪影。准是哪个路人扛走了,他有些失落。因为妹妹还眼巴巴的等着把这树卖了交学费呢!这几天卖树的钱又给刀疤男付了饭钱。哎!妹妹的学费又得往后推了。罢了!这几天多扛几根回来就是!金把式如是安慰自己。
过了条河再翻过两座山,在一座破旧的土房前停住了。已是晚上十点,总算是到家了。他脱掉已经湿透了的上衣,轻轻的来到房间里看看弟妹有没有盖好被子。又来到厨房看看水缸里的水够不,见水不够,他又挑起水桶去外面的水井挑水。
父亲病重,弟弟妹妹还小,作为兄长的他十一岁就辍学挑起了家庭的重担。自己没读过多少书,尤其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他有信心用自己这浑身力气把弟弟妹妹供出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也许是今晚月亮太美,宛若玉盘挂于松间,他拿出心爱的笛子跑到远处堆稻草的坪里,沐浴着温柔的月光,吹起一首"浏阳河“。清脆婉转的笛声回荡在这空旷寂静的夜里!
第二天中午,太阳火辣辣的。金把式满头大汗地扛着根木头朝山下走去,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在招手。近看才知道是刘老板,刘老板笑容满脸,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程师傅不愧是有见识的人!今天那几个人又来吃饭了,还多带了几个人,说以后吃饭就定在我这里呢!”金把式呵呵一笑:“那是老板有财运咯!”“程师傅,你功夫那么好,昨天要真打起来他们也不见得是你的对手哦!”金把式板起了脸:“话不是这么说,我们习武之人,讲究武德,习武本就为强身健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主动出手的。再说他们的确是没有钱了,帮下他们是应该的!”说完,金把式扛着木头继续向前走去。只留下刘老板站在原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桃花冲挖出来的黄金越来越多,几大帮派为霸占金矿的流血冲突时有发生,匪患越来越严重,外地来收黄金的商人不是被抢就是被绑,导致无人敢进山收金。扛木头赚的钱太少了,根本养不活家里人。金把式听闻收金送到外地金店能赚钱,心一横瞒着家人筹了一笔钱,挺而走险地来到一个金矿购些黄金。他哪里不知道贩金的危险性,身上这些黄金有如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他并没有走大路而是一头钻进树林里走小道出山。可是他不曾想到自己的行踪被金矿矿主出卖给了当地的地痞。七八个壮汉从树丛间猛地窜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个带头大哥冷不丁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架在金把式的脖子上大声喝斥道:“识相的留下黄金给老子滚!不然把你剁成肉酱!”金把式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黄金。笑着说道:“小弟就一扛树的山民,哪里有什么黄金咯。”话音未落,金把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个反手,啪地一声,生生将其手臂折断,匕首被甩出老远。刹那间左边一男子挥起拳头欲攻其头部,金把式左手一个格挡,对准那男子面部就是一记重拳,一重拳下去直打得那男子面部扭曲鼻血直流,倒地晕厥不起!金把式青筋爆起大声喝道:“还有不怕死的尽管上来!”这一声下去有如雄狮怒吼,吓得其他几个流氓有如惊弓之鸟丢下倒地的同伴拔腿就跑。金把式并未再追,而是钻进了茂密的山林里,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天微微亮,金把式就在去金矿的路上了。早上山里露水重,裤脚已经被打湿,但他依旧大步流星地往山里走去。听说这几天黄村也挖出个大金矿,而且质量非常好,他想找矿主买点货。只是本钱太少不知道那矿主会不会和自己做生意。可一到那里,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矿主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帮忙买单的那个刀疤男。刀疤男姓张名宏远,在黄村一带颇有威望和势力。张宏远感激地说道:“上次去城里耍,酒喝多了,钱包丢酒店了,到了桃花冲才知道身上没钱,多亏程师傅慷慨相助!”。金把式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张宏远拍着胸脯说道:“程师傅,在黄村内您尽管放心收金,我保你平安无事!我这金矿的金全部交给你收,你资金回笼后再付钱给我!”张宏远倒真有几分能耐,在他的帮助下,金把式的金生意顺风顺水,逐步做大,短短三年就富甲一方!
一百万,这是金把式做梦都不曾有过的天文数字。而今因为收金用的都是现金,扛个装着百万现金的麻袋去收金成了常有的事。生活好起后,金把式不仅仅供弟妹读书,还资助了两个贫困小学生。渐渐的,挑花冲、黄村一带人人敬称金把式为:“程师傅!”
正当金把式事业巅峰时,政府开始重点整治矿业开发。金把式毅然响应政府号召,支持国家政策,放弃了多年打拼起来的事业,不再去做收金的生意。扛起把锄头回乡种田了。可这一种就是几十年。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三十年后,金把式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有一天左脚突然麻木,经医生检查,说他六十岁的人像九十岁的人的骨架一样,脊椎严重变形,那是是由于年轻时劳累过度引起的。
村里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曾向金把式请教:“伯父您告诉我们一点人生的经验吧!金把式沉思许久说道:“旺儿,伯父这一生就八个字: 读书、诚恳、忍耐、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