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的24小时

吉米

<1>

医生求你了,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才28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位老阿姨跪在地上拽着医生的的裤脚死死的不松手。

您别这样,我们真的尽力了,您还是好好去跟吉米说说话安排一下后事吧。医生显得有爱莫能助。

也不记得这种情形是今天的第几次了,只要看见有医生从8号病房前路过她都要跪下来求拜一番希望能救救她儿子,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能救,聪明点的医生一般都会绕道而行。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院方希望家属做好最坏的打算,吉米也就是老阿姨的儿子最多活不过24小时,24小时后她就再也见不到吉米了,老阿姨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收拾好情绪,希望能笑着陪他走好最后的旅程。

<2>

刚才是您在门外哭么?我都听见了,人总是要死的。吉米放下手中的手机,似乎也并没有感觉太多的不适。

没有,没有,我没有哭,医生告诉我说你还有希望的,你不要瞎说,你还这么年轻不要乱说死啊死的……老阿姨背过身用手擦了擦眼睛,面对吉米她没有哭,但是声音明显在颤抖。

哦。吉米突然感觉不知道怎么接话。妈,我好想吃饭,大口大口吃,我已经快忘了米饭的味道了……

好,好,好,我去给你买,你等我,我下楼给你买一会儿就回来。

<3>

28岁,身体一直很棒,上个月在公司突然就晕倒了,同事送来医院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后来妈妈也从家里赶了过来,没有人告诉到底什么病,只是感觉这一时半会好不了,搞不好是什么癌。不想了,反正只有一天的时间可活了,想想怎么离开比较正经。

到底要怎么告别这个世界呢,吉米开始在病床上沉思……发个朋友圈吧,跟这个世界跟亲朋好友豪气说声拜拜,算了,还是不要了,说不定会收获N个大拇指也说不定。或许应该去跟喜欢的女孩子去表白,告诉她我快就要喜欢你一辈子了?不要,不要了,她若真的喜欢我她肯定会伤心。吉米居然开始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那么早结婚,不然会拖累到很多人,那真是罪大恶极了……

给爸爸妈妈留点什么呢?吉米摸遍了全身的荷包,有个钱包,里面有几张银行卡,里面存着这几年的工资,不多,但也真的只有这么多了,全部身家,不行,不能在我活着的时候给他们,不然他们又会把钱投进医院这个无底洞,吉米把顺手撕了两张笔记本的纸,写好银行卡密码,感觉身后的事情已经安排得妥妥的了,就等死了……

<4>

看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6个小时了。还有18个小时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突然感觉有一些无聊,等死的感觉真的好无聊,不是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么,为什么自己冥想了半天折腾了半天时间才过去四分之一,无聊!

吉米,你公司的领导来看你了,吉米,吉米……够烦的了,都是要死的人了,这些人其实一个也不想见,装睡,一直装睡直到老板擦干眼泪说要离开。

吉米,吉米,你朋友来了……

吉米,吉米,吉米……

这些人肯定没有一个盼我好的,都是要死的人了,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吧,我不希望他们看见我奄奄一息狼狈的样子。

<5>

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参观一番后,时间还剩下12个小时,还有半天,半天我就死翘翘了,为什么没有一点要死的样子呢?不科学,真不科学!

……

人有时候真的不能跟命较劲,它真的不会遗忘任何一个人,只是时间未到罢了。本来想睡上几个小时再继续等死了,立马,立马就扛不住了,肚子突然疼得要命,整个人直接滚到床底下去了,床下有个便盆,顾不了病房里什么男男女女了,直接脱裤就释放了……

啊……是血,整个便盆全是血。吉米自己都吃了一惊。

医生,救命,医生,救命……老阿姨一秒变哭腔立马去找医生了。

止疼针真的是个好东西,一针下去,立马就好了很多了,吉米感觉没有那么痛了,至少那种痛还可以忍得住。

医生,止疼针可以多打一点么?

不可以,这个止疼药有毒品成分,打多了会上瘾的!

哦,哦,哦……知道了,吉米还不想成为一个瘾君子,那样即使是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去死。

你们今天给吉米吃了什么?

吉米说要吃饭,好想吃饭,于是我给他买了一点粥……

唉,你们这些大人怎么还像孩子一样,孩子说要吃什么就给什么这怎么行,还好抢救及时不然……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吉米妈妈一脸自责,吉米倒觉得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死了,吃不吃又有什么关系,时间已经过去18个小时了,应该还勉强可以睡个好觉。

<6>

唔……啊……呼……睡梦中的吉米突然被刀绞般的疼痛折磨得醒过来。

妈,我不要活了,让医生给我安乐死吧。

你忍一忍,我去叫医生。

医生,我想安乐死,这样太难受了……

不行,这样等于谋杀,我们不能这样做。

那再给一针止疼药可以吗?

不可以,止疼药不能过于频繁的打,打多了会……

啪。

医院的灯全部熄灭了,吉米下意识摸了摸枕头边上的手机,没有摸到,再摸,还是没有。居然不见了?不见就不见了吧,反正刚才看过表,只有4个小时了,或许就这样死了吧,也好,不要让别人看见过痛苦挣扎的样子。

<7>

妈,我睡多久了?

你才睡一会,天亮了我叫你。

好。

妈,现在几点了?我感觉睡了好久了,来电了么,为什么不开灯?

哦,你没睡两个小时呢,我去给你开灯……你看窗户外面,天根本还没有亮。

我的手机呢?

先不要看了,好好睡。

……

妈,我要尿尿。

好,我扶你。

妈,为什么厕所的窗口透着光?推开窗户,玻璃上都贴满了黑色的塑料膜……

妈,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我过了24小时没有死?

是,是的,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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