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凌晨,著名女作家、文学翻译家和外国文学研究家、钱钟书夫人杨绛病逝,享年105岁。
刚从深圳关口入境,在回广州的大巴上,朋友圈刷屏了这条信息。
第一次出境的喜悦,骤然被泼了一盆悲伤的凉水。
最才的女,最贤的妻,我最想成为的你,永恒地离开了。而世上最好的你们仨,终于在天堂团聚。
“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这于先生来说,大概是继1997年痛失爱女,第二年再失爱人以来,最轻松的一刻了吧。再不用独自靠着回忆重温和他们一同生活的岁月,你们重聚了。从此永恒地在一起,再不会生离,也没有死别。
正式认识先生有一点晚,两年前在大学里的书店遇到《我们仨》和《围城》,都迫切地想要,在那之前我只知道钱钟书的夫人叫杨绛。
最终冲着“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选择了《围城》。
一来学生期间恰逢月底确实略微拮据;二来本身有一点强迫症就只允许自己二选其一。
后来再朋友家偶遇这本书,初夏的午后,尤其欣喜,蜷在她家飘窗上一口气读完。
“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锺书总和我一同承担,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瑗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所以我们仨是不寻常的遇合。现在我们仨失散了。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朋友家住在吉安的城郊,她们在床上地板横七竖八地沉睡。我读到这里,忽然想念去世多年的外婆,然后看着远山泪眼恍惚,不知她坟头的草是不是又密了。
先生的文字平淡却尤其能打动人,好像早晨醒来床边刚好放着的一杯温开水,25至30摄氏度之间,不烫不凉所有都刚刚好。
一直觉得做女子当做成先生杨绛,平和如水,不争不抢,不怒不怨。
自小万般娇宠的大家闺秀,却把家庭上下操持得稳妥周到。连钱钟书的母亲都感慨:“笔杆摇得,锅铲握得,在家什么粗活都干,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水能游,出水能跳,锺书痴人痴福。”
多年前,先生读到英国传记作家概括最理想的婚姻:“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把它念给钱锺书听,钱当即回说,“我和他一样”,先生答,“我也一样。”
我想天下是找不出毫无脾气万般大度之人的,即使我心中神袛一样的先生应该也是有她的秉性的。只是先生聪慧,深知二人再情投意合也免不了要彼此迁让磨合的道理。于是才得以和钱老先生五十五年“琴瑟和弦,鸾凤和鸣”。
再一次强调给自己听:做女子当学先生杨绛。
并非盲目跟风,悼念先生的人千千万,我只是很渺小的其中之一。唯有用自己最珍爱的文字,遥远地为你祈愿:愿你一路走好,愿你们仨天堂重逢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