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做梦,梦里不知为何我把一间卧室租给了两个朋友,租完我忽然懊悔不已,父母来了住哪里,楼上他们不方便,上洗手间也不方便,楼上那间还没有空调,会不会热,梦里思忖,把我们的卧室让出来,这样,他们就方便了。
写东西以来轻易不敢触碰关于父母亲,一想起来胸口总是堵的,喉咙是哽咽的,扯不清撕不开,各种画面在我脑海里播放和回忆。
父亲从我记事以来,就是一个慢性子,话不多的人。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发烧,生病,半夜母亲一摸,又是发烫,高烧了,父亲二话不说抱起我一路小跑奔向诊所,母亲后来总嘲笑父亲,这回再也不见他慢了。
我小时候放学回家,一到家,看不到母亲,只有父亲在,父亲一般都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静静的发呆或者抽烟,那会根本不理解,和母亲也更亲,张嘴就是,“爸,我妈呢?”得到答案,嗖的就跑了。大了慢慢知道很多家里事,也慢慢理解父亲当时的状态,也许他在思考,也许他只是在想他经历过得过去,也许,也许只是放空。
母亲小时候总说父亲最宠我,我总是嘴不饶人,他不是最宠我,只是因为我老小嘛,才不管我是谁,父亲一般听到总是笑笑不说话。后来懂事,很亲近父亲,不仅是因为父亲宠我,更因为真的从内心亲近父亲,更懂父亲。
我小学上的早一年,应该是二三级时,有次考试没考好,父亲慈祥的安慰我,没事,你比别人小一岁,还有机会,下次好好考。没有一句责备,只有鼓励。至今我都记得那是个夏天,那天父亲穿一个蓝色背心,站在旧房子的厨房门口,侧身对着我。
父亲经常被评为优秀教师,经常参加全县教师会什么的,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零食,印象中,父亲开会回来,总是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团,里面不是包着花生,就是瓜子,开会时候的一些零食,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眼睛放亮,开心的,幸福的。现在想来,父亲脸皮那么薄的人,为了给我零食吃,是怎么舍下脸去装这些。
父亲从去年想将集结的《楹联赏析》出个小册子,应该是他退休后自己在家一个字一个字写在本子上,主要是摘抄报纸一些楹联然后加上自己的一些注解的内容,父亲整理差不多时候,给了我,需要手工录入,我录入的很慢,不知道何时才能录入完,很惭愧,拖拖拉拉用了一年吧,上周终于录入完,打电话给父亲说,接下来就是排版了,父亲突然有点歉意的怯怯的说“这次麻烦你了,你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吧”,我愣了下,眼泪突然就要涌出来,但是又不想让父亲察觉到,故意嗓门更大的笑着说“哎呀,我录入的太慢了,要不能早些,再说你说啥呢,还对我说麻烦”,父亲轻声笑着,像个小孩。
后来和姐姐聊天,我说了这个事,姐姐说,父母亲总是怕麻烦我们,要不有人说,“父母给孩子做个事,俩人都笑了,孩子帮父母做件事,俩人都哭了。”正因为我的父母不愿意麻烦我们,我们更要觉得做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事,而不能让他们觉得是麻烦孩子。
父亲在07年生过一场大病,那个时候我刚好辞职,没有多想直接就回了老家,在医院的沙发上睡了1个多月,那可能是我成年后和父母亲呆的最长时间的一次,我庆幸我陪着父亲,陪着他一起度过最难熬的日子,而且一家五口人很难得的在一起过了中秋节,即使是在医院里,我想这也是父亲难忘的一个中秋。
不知何时,父亲就老了,老的耳背,每次打电话如果母亲在,他总是接过去两句,嗯嗯就交给母亲了,有时母亲不在,他听的很费劲,有时候所答非所问,我心里就默默心酸,怎么就老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老了呢。
父亲不如母亲和我们话多,但我想我们的心一直都在一起。不管何时。
我的父亲,就这么爱着我,一直在,父爱如水,可能不够炽烈,不够亲密,却总是在需要时候给我最大的包容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