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是有声音的!
夏夜的声音,尤为丰富!
选一处草地坐下。露珠轻轻的滴落,偶尔会听到啪的一声,是它一不小心打翻的某片树叶。虫鸣于四周“唧唧”、“啾啾”的响起,还有植物们亲昵安静的声音,静静地围绕在耳畔。云松和翠柏缠绵在一起,夜色里,分不出谁是谁。
真静。思绪和着夜色,漫过记忆。突然间想起了外婆,,那时的她不算老,真的不算老。她能拎得动几十斤的水桶,能把一群调皮的鸡仔撵的满院子乱飞,也能洗一大盆的衣服,然后晾满满的一绳子。
一样的夏夜。外婆静静地摇着蒲扇,摇着摇着就停了下来。她定定的望着某处,喃喃地说:从前,我母亲可疼我了,这样的夏天,时常会去山里挖些野菜,给我煮绿豆汤喝。
怔一怔,地上的一片月光,随着树影晃了晃,很不真切。草丛中,风吹着虫鸣声,让人心痒。坐不住了,一溜烟似的跑去玩了,只有外婆定格在那里,外婆的从前,可能在她心中是那样的美好!
玩了一圈回来,却发现外婆还是在那里独坐,她沉浸在了它的从前里!
而我现在,沉浸在了我的从前里!
原来我们都是从从前走过来的,慢慢的,从前又变成了从前。也许,这便是人生!
(二)
心血来潮想去看荷花。这一念头一经产生,就势不可挡。
我所在的村子里,也只有村头有荷。一方池水中,植了数十株。一到夏天,圆润碧绿的荷叶,铺满了整个池塘。数枝荷,婷婷于绿水之上,有含苞的有已然绽放的。这便是一种清爽的美,不芜杂、不喧嚣,夹着蛙鸣伴着鸭戏。正如“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上有并头莲,下有千物语。不知那国色,各异心中留”。
当然再去村头,没有看到荷。原先的数十株,早已不知去向。一方池水,也被庄稼所覆盖。可能会有一株,却已不在去寻找。
经年之后,追着、寻着去看荷。人有时寻找的,不过是记忆里的从前。当年青春年少曾不以为然,日后却念念不忘。只是因为,从前的青春年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三)
在老家,遇到一长辈!
长辈很老了,在岁月的摧残下,背驼了腰也弓了。我早已叫不出他的名字,或许在以前我还可以清晰地记住我们的称谓!
从前的痕迹,以为会风吹云散。却不料,一点两点的,不是存活在那个世界那个人的心中,就是存活在这个世界这个人的眼中。只要轻轻一拨,他就会奔涌而出,如涨潮的水一般。你突然会想起村西头的老太太,细腻的为孙子绣着鸳鸯枕,你突然会想起一个不知名的光棍汉,一边调侃一边挠头,拖着鼻涕的少年玩伴,一个一个的浮现在眼前,你甚至会想起邻家的那条大狼狗或是他家的那颗酸枣树。
(四)
所有的记忆,此刻汇聚在了一个地方,那就是从前。从前的人、从前的事、从前的碧水蓝天、从前的风高云淡。还有那些记不起来的从前,有人叫她------------灵魂的故乡。
卜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