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容者乃成
当春夏秋冬不再变换，当花草树木全部凋残，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不能和你分散，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 ——题记
上午的一场雨打乱了我一天的计划，原本我是要上午回老家看奶奶的。十点钟，儿子一天的学习任务完成差不多的时候，我望了一眼窗外，雨珠顺着窗玻璃淌下一道道的纹路，要不是窗关的严实，雨击玻璃窗“砰砰”的声音会让耳朵十分不舒服呢。风力挟着雨花不一会便模糊了整个窗玻璃，看来雨势有增无减，我还是改变计划，等雨小些了再做回家的打算吧。
午饭后，不知何时雨停的干净利索，并且还有阳光奋力冲破了云层，直射进屋子里来。还有何可犹豫的，连老天也在积极助我完成回家的心愿，我抓起车钥匙，告别女儿儿子，直奔楼下。
奶奶独自在屋里歇着，四五年行动不便的奶奶，不习惯一个人也不行啊。我同坐起来的奶奶攀谈着，她一边看着我的嘴唇，一边频频点头，我知道她的耳背，恐是听不明白我说什么的，但她仍频频点头，好示意我她在听着。我加大说话的音量，好让奶奶听到，奶奶似乎觉察到我发现了她没听明白似的，冲我笑笑，我也只好冲她笑笑。笑使奶奶脸上的沟壑舒展了些，我喜欢看这样的沟壑，因为那里有关于生命的故事。“哎，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了！”奶奶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表达歉意，我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但奶奶一如既往。
奶奶偶尔会用自己的手握住我的手腕，那手指关节处鼓鼓的，比手指要粗一环，指甲厚厚的。奶奶把我的手臂跟她的小腿放在一起，半开玩笑地说：“看你的手臂，比我的腿还粗！”但我并没把这话当做玩笑。可不是吗，奶奶四五年没下床走过路了，腿自然也退化的变细了，哪里还有常人圆圆硕硕的腿肚子，那是跟晒干了的柴火棍没有什么区别的。然而就是这柴火棍当年跑东跑西养大了四女三儿，就是这柴火棍曾经因追老鼠摔断在老院东屋里苦撑了半天，就是这柴火棍载着一位老人为考上学的我四处去借学费，就是这柴火棍跑遍东顶西山南山北山财神烧香为一家人祈福求安，就是这柴火棍支撑着奶奶还能偎着床沿在九十三岁高龄自己一个人大小便。
长寿是每人的愿望吧，季老却说他是向无大志的，包括自己的年龄在内，而他在八十岁的时候还写文以抒怀。两三年前的奶奶，有时候也望着我长长的叹气：“不想再活了啊，活了这么久。”但奶奶还是抵抗住了高血压、高血糖、心律不齐等危险疾病，依然同偶尔来屋里的客问东问西，所以村里东头西头红白喜事，奶奶也是略知一二。这不我一来，奶奶又问起叔叔每天晚上在村南大路边播放传统文化公益电影的事，“每天能挣俩钱呗，用的谁家的电啊？”我随意应承着，怎能告诉她叔叔做的是一分钱也没有的纯公益事业呢！
爷爷去世足有三十多年了，爷爷去世后奶奶便是一个人生活，如今行动不便了，但自己的诸如衣服之类的东西还是摆放的整整齐齐。曾经屋里有三个大木柜，两个小木柜，里面放满衣服被褥各种什物，奶奶清清楚楚记得每一件物品的位置，每到换季的时候总是提前取出，是怕人见她没衣服穿而添置新衣吗？奶奶还烙的一手好吃的油饼，学生时我周末在家的时候，发现奶奶刚刚钻进厨房，厨房里刚刚冒起了烟，奶奶已经叫我去吃油饼了。我为奶奶超强的记忆和能干由衷的佩服。问她为什么为自己吃穿考虑这么周到的时候，她说不能让爷爷去到那边还为这边的她操心。
奶奶也有考虑不到的事，每当提起我堂弟的婚事奶奶总会眼圈湿润，并不停地拍打双手：“都怪我，当初没有让他好好念书，哎哎……”我心说这又岂是奶奶你能左右的了呢？没办法，我只好安慰她，她便直直的盯着我：“还是你们当老师的好，要做，好老师啊。”“嗯嗯，好好。”
没多久婶子回来了，见到我便夸说：“这一套衣服真好看啊！”
我瞥了一眼自己身着的黑短裤，白短袖，不由得说道：“都是学生给买的呀！”
说真的，我愿意穿着这样的衣服行走在众人前，像奶奶用细弱的小腿和我手腕相比一样，这里有生的意义，也有爱的力量！“梅子绽时酣夏雨，萱花称满霭慈云。”奶奶的长寿，是了不起的成就，更是给儿孙尽孝的机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爱呢？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