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趁着《神奇动物在哪里》上映,速度恶补一点北美魔法野史,成为饭桌上的奇趣谈资发报机。
以下内容基于巴希达·巴沙特所著《魔法史》,略有精简。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绝密教材,一点逼格指南独家放送
在科学蒙昧的时代,不论东西文化,老百姓为求个精神安慰还是爱寻求神佛庇佑的,心里含恨带怨时也都爱发个诅咒,扎个小人儿。这就给“邪恶魔法”的流行提供了肥沃土壤。早在公元前18世纪的汉谟拉比法典里就有关于施咒的描述。公元前451年罗马十二铜表法,也明文规定禁止对庄稼施以恶咒。之后每次瘟疫肆虐,都会有少则百人多则千人被以“巫术”罪名处决。
而在中世纪早期,许是教廷真心相信“我主光辉庇护世人”,所以根本没把“女巫作妖”当回事儿,多地教廷都曾有令谕“女巫只是迷信误传,禁止私刑猎巫”。但在民间,恶魔崇拜和魔鬼契约那一套狗屁传说一直没断过。身心正常的成年人本该只把这些故事当做吓唬不听话小孩儿的利器,但自14世纪,随着黑死病的大规模爆发,“巫术恐慌”渐渐抬头。
此后更是有个学究把“抗击邪恶魔法界”当做毕生研究的事业,他甚至还出版了一本学术专著。该书凭借劲爆内容,1487年一经出版就在欧洲迅速成为现象级畅销书。
这个学究名叫Heinrich Kramer,他是名教士,也是宗教异端裁判所的判官。他写的那本书叫Malleus Maleficarum(拉丁语),英译为Hammer of Witches(女巫之锤)。
这本书内容之出位,脑洞之奇诡,足够让现在的网文写手和自媒体编辑统统跪下来喊爸爸。“只用十招!教你一眼辨别邻居是不是潜藏的坏女巫!”“惊天秘闻!女巫如何啪啪啪后偷走男人那活儿!”“不孕不育?孩子哭闹?庄稼歉收?都是巫婆的错!”
书中更是以超大尺度详细论述女巫是如何同魔鬼达成交易获得邪恶力量的,交易方法特别少儿不宜,特别七十二式。(为避免被扫黄,热心群众可自行脑补密宗双修那套)黄赌毒三占其二,这么会迎合社会三俗审美的书,怎么可能不红呢?
《女巫之锤》与其说是女巫鉴别手册,倒不如说是构陷指南。此书的出版,让“猎巫”这项工作从不入流的野路子彻底进化为有理可循的进步第三产业。历史的发动机自此开始轰鸣,大规模女巫审判就此拉开序幕。
欧洲这点怪力乱神的优良传统,随着第一代欧洲移民的到来,也顺利移植到了美洲殖民地。
在美国那些涉及妖妖鬼鬼的影视文学作品中,有一座翻不过去的五指山——1692年的萨勒姆女巫审判(Salem Witch Trials)。这是北美大陆历史上影响最为恶劣的猎巫行动。
17世纪80年代,英法战火绵延至北美大陆。新英格兰地区受到很大冲击,很多百姓不得不举家南逃,而萨勒姆这个富庶小镇就成了理想避难地。只可惜“民风淳朴”的萨勒姆本地居民,并未同难民上演一场感人至深的“人间自有真情在”。贫与富,外来与土著,各自屁股决定脑袋,矛盾始终难以调和。萨勒姆镇,暗潮汹涌。
1692年1月
萨勒姆镇牧师Samuel Parris的9岁女儿,11岁侄女突发“暴病”。女孩们陷入狂躁,大声尖叫,砸东西,嘴里咕噜咕噜喃喃自语,在床下爬伏,肢体扭曲抽搐,抱怨浑身如有针扎。此后镇上又有一12岁女孩出现相似症状。医生判断,三人都是“恶魔附体”。
1692年2月
在萨勒姆镇两名治安官的盘问下,三个女孩指认出三名作祟“巫婆”—Parris家的奴隶Tituba,穷困的老妇人Sarah Osborne,以及流浪乞丐Sarah Good。
1692年3月
三位“巫婆”随即被捕并接受询问。Tituba被指控用《女巫之锤》中的巫法给孩子们洗脑下咒。Osborne因很少去教堂,被指控侍主不诚,有异端思想。Good被指控未严格遵守清教徒信仰,诱惑孩童堕落。
Tituba认了罪,她承认“有魔鬼命我为他做事”。审判本该就此了结,但不知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Tituba提到“还会有更多巫师前来对付萨勒姆镇的信徒”。一石激起千层浪,恐慌迅速扩散到整个艾塞克斯郡(Essex),并蔓延到周边的萨福克郡(Suffolk)以及米德萨克斯郡(Middlesex)。随后,对女孩证言表示质疑的Martha Corey,年仅4岁的Sarah Good之女Dorothy,附近镇的Rachel Clinton也都被作为“巫婆同伙”予以逮捕。
Martha Corey和Rachel Clinton与Tituba三人不同,她俩既不是有色人种也不是声名狼藉的妖女,她俩都是教堂常客,虔诚教徒。这一点让百姓更加胆寒,如果这样虔诚的基督徒都是魔鬼的仆人,那我们呢?为了自保,也为了借机除去家族宿敌,人们纷纷争先恐后的检举他人。
1692年4月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一月之内就有二十余人被逮捕。往往是夫妻、母女、父女、姐妹、祖孙先后入狱,家人还来不及痛哭,就接到了逮捕令,一家人在狱中团圆。
1692年5月
10日,Sarah Osborne死于狱中。更多的逮捕令如雪片般袭来,这一疯狂的民间行动终于惊动了州政府。27日,州长William Phips下令设立特别听审裁判庭(Oyer and Terminer),对狱中的“巫师”们进行审判。此时,狱中人数已达62人。
1692年6月
2日,特别听审裁判庭开庭审理的第一起女巫案,是Bridget Bishop案。因为总穿黑衣和奇装异服,Bridget Bishop被控有违清教信仰。虽然Bishop于庭上自陈“如未诞生婴儿一般纯洁无辜”,仍被判女巫罪名成立,并于10日被吊死,成为绞架山上的第一缕冤魂。
1692年7月
包括Sarah Good在内的五人被判有罪,于19日被吊死。
1692年8月
六人被判罪名成名,除一名孕妇准予缓刑以外,其余五人于19日被吊死。
1692年9月
又有八人被处死。另有一名81岁老人,因拒不合作,惨死于“胸口压大石”酷刑。
1692年10月
3日,时任哈佛校长Increase Mather上书州长,请求停止接受幻觉梦境作为指认证据,“宁放过不杀错”。29日,州长William Phips下令停止一切抓捕女巫行动,释放狱中部分“女巫”嫌犯,特别裁判庭就地解散,并成立高等裁判庭继续审判女巫,但不接受幻觉作为证据,此后也并没宣判死刑。(州长的反应如此干脆,很大可能是由于他的妻子也被人指认为女巫)
1693年5月
直到州长Phips下令赦免狱中所有在押“巫师”,萨勒姆地区的猎巫行动才算正式告一段落。除被处决的19人,还有多人死于狱中,被诬告逮捕的涉案人员多达二百余人。
1692年的萨勒姆猎巫事件,其实与中国汉武帝征和二年间的的巫蛊之祸没什么两样,都是有心人借怪力乱神的幌子,通过屈打成招或是煽动恐慌,鼓励揭发检举和相互攀咬的群体性迫害事件。(绝无影射)
1631年,一名审问过几百名“女巫”的教士分享了以下审判经验:
a)如果被告生活不检点,那自然证明她同魔鬼有来往;而如果她虔诚端庄,那么她显然是在伪装。
b)如果被告敢辩白,那是她良心有愧;如果她对控告缄默不语,则她的沉默是她有罪的直接证据。
c)如果被告挺得住酷刑,这意味着她从魔鬼那里获得了邪恶的力量,必须更严厉地折磨她;如果被告忍受不住酷刑,断了气,则意味着魔鬼让她死去,以使她不泄秘。
萨勒姆这个美国村儿对于广大编剧作家而言,就是麦加,就是梵蒂冈,就是耶鲁撒冷啊!这几十年间,与萨勒姆女巫审判有关的影视文学作品如同长江水一般没完没了。
JK罗琳在塑造北美魔法世界时,也借用了萨勒姆猎巫事件。在《神奇动物在哪里》中,正是萨勒姆“惨案”的发生,直接导致了北美魔法国会的成立。
起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北美新大陆一直被欧洲巫师视作幸福新天地。直到美洲不具备强力巫师监管机构的漏洞,被一群不择手段的巫师雇佣兵所利用。他们成立了赏金猎人组织,专门靠杀人或抓捕罪犯获取报酬,被冠以肃清者之名。正如同某机智老头说的那样,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随着时间的流逝,肃清者中的许多成员沉溺于权势与暴力。他们无恶不作,杀良冒功,甚至贩卖巫师同胞。
魔法史学家认为,著名的萨勒姆女巫审判是巫师界的悲剧,时任清教徒审判者至少有两名是知名的肃清者,他们只是为报私仇。当中许多死者确实是女巫,但并没有犯下被指控的罪行。剩下的只不过是不幸被卷入的麻鸡。
萨勒姆事件之所以对魔法界意义深远,原因远大于死亡的悲剧。其直接的影响是造成许多巫师及女巫逃离美洲,还有许多人决定不在此地定居。相较于欧洲、美洲、非洲,美洲当地的魔法界人口数量产生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