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的生活
本子是刘震云老师的,我一直觉得他的东西最大的特色就是真实反映国民性。这一次也是。故事的发展经历了从起先的一条线索(杨红旗是否真的救了欧阳花)到最后的两条线索(加上了杨红旗的父亲杨胜利究竟死了没有)。而观众一致处于对这两件事的真与假的猜测之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观众的直观感受就是生活的真假是很难泾渭分明的辨别的。而刘震云先生的意图,在我看来是想告诉大家“即便分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
孰是孰非的困惑
故事的另一个矛盾是一对利益的比较——一个“善良”的老人的临终心愿和一个青春少女的锦绣前程,到底哪个更重要一些呢?欧阳花跳城墙之前,大多数观众的心理倾向于同情杨红旗的厚道老实,很多人在暗自责备欧阳花的不诚实。但是当欧阳花在城墙上“义正词严”主张自己的利益,“理直气壮”的为自己的撒谎辩解,理性的观众开始迷茫了——一如古国歌的迷茫,真假分清了又怎么样,真的就一定对,假的就一定错吗?道德问题远比法律问题更复杂。
“公众认知”的问题
整个电影中的报社、记者,在我看来是“公众认知”或者说是“公众话语”的代指。那么整个故事至少反映了中国社会公众认知的两个问题:第一,以客观中立为原则和目的的公众认知往往阻碍了可观中立。比如派出所那场戏,民警明明记得杨红旗,但是一旦得知古国歌是记者就开始粉饰太平;再比如杨胜利的葬礼,如果村长情不自禁的笑有所含义,那就意味着一村的人都会为了得到公共认知的正面评价而撒谎。第二,公共认识自身并不总是保持客观中立的。剧中的报社和记者在先前还抱着审慎的态度来调查事件的真实性,但是当样胜利一去世,个人的感情就开始介入区中,本来要求“查明情况”的主编开始怒斥“那篇表扬稿还没写好?太不像话了!”这让我联想到孔繁森、任长霞等人,既然他们一生都是优秀的先进的,为什么都是在死后才得到树立推广和学习?
需要表扬的中国人?
这样的故事可不可能发生在别的国家?我猜测这可能是中国特有的,或许法国也有?拿破仑曾经说:“如果我有足够的勋章,我就能够征服世界。”拿破仑需要的是士能够舍弃自己的生命来为他作战,而生命是实在世界中最为宝贵的,用什么来交换它呢?既然没有什么实在的东西与他等价,那就什么也不用,只用虚无的荣誉,无价者有无穷价。电影中的杨胜利也和拿破仑的士兵一样,如果说他把自己的生活水平降低来捐助希望工程是一种伟大,他以拒绝接受治疗为国家省钱来“保住晚节”我就很不能认同了,我至今不相信有爱别人爱国家胜过爱自己的人。如果有人那样做了,他一定有更大的企图。对杨胜利而言荣誉高于生命。他不仅仅要得到荣誉,他更需要让别人知道他的荣誉,所以他把他的奖状证书整齐的贴在墙上。
中国的社会有其特有的社会文化,在这片土壤上生长出了一些特有的社会价值。主观与客观二分的西方思维方式很难搞明白在这样的社会中何为真,何为假,何为善,何为恶,当你试图去这样认识,你就只能陷入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