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时,真相是否应该去探察清楚?真相被揭开之前,是否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残酷的真相引起悲剧时,你是否还要坚持?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侠义?
这部以喜剧标榜的黑色幽默剧,从小人物为切入点,探讨着生存的哲学问题。导演和编剧非常讨巧的用小故事辛辣地讽刺着整个社会的虚伪面貌。以小见大的手法下,无时不刻地在隐喻着人性,鄙视着虚伪,却也同情着被虚荣缠绕的人们。
本片制片人,冯小刚。不必多说,现在《芳华》的影评还在各网站首页出现。重点讲讲导演黄建新。被誉为中国电影第五代导演中最具有个性的一位,擅长从小人物看到大社会,惯用从生活的碎屑中探讨人生哲学。执导许多评分很高的影片,比如《背对背脸对脸》达到9分以上,近期的《建国大业》,《建党伟业》也是他的作品。
《求求你表扬我》算是他至今为止最后一部小人物讽刺大生活的作品,此片之后都是大场面的历史正剧,当然这也是商业片冲击下,时代发展的结果,因此《求求你表扬我》是电影历史转折节点上的作品。
影片通过老实巴交的农民杨红旗坚持去报社要求表扬自己为导火索,记者古国歌为其毅力不胜其扰又被这风雨无阻的韧劲打动,决定探索杨红旗身上的故事,而这一调查却揭开了人性的虚伪和真相的残酷以及严重后果。粉饰太平的所有人,带着怀疑观察的所有人,在对名利的虚荣心驱使下,缺失的到底是什么。故事简单,却通过小细节,发人深省。
杨红旗骑着自行车一趟又一趟的跑到报社求表扬,步履匆匆的人群从他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杨红旗的憨厚老实,简直就是扮演者范伟的本色出演。稍显狼狈的杨红旗,让金牌记者古国歌出于同情询问情况,这一小细节,说明古国歌有着侠义之心。小人物的粘着性,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而这让古国歌不胜其烦,不想掺与。
大雨倾盆,当杨红旗的自行车被拖走了,仅剩一个前轮,他却为了省钱不去赎回。在雨幕中带着失望的心情渐行渐远,古国歌被他的坚持所打动,想要知道他的动机,他的故事。
古国歌去了杨红旗的村子,看到村长的虚伪,看到杨红旗父亲杨胜利的光辉形象。村长敲锣打鼓的迎接他,只为了让他写报道的时候描述村庄的新文化,新气象,一派祥和。而见到的杨胜利依旧是穷困潦倒,卧床不起,盖着红被子,阳光洒在脸上,枯瘦但精神矍铄,满屋的奖状,这样的共产党员,让人震惊。由此,他明白了杨红旗为了让父亲在临终前看到自己受表扬的心情。
而后古国歌踏上了陪同杨红旗去调查真相的旅途。他发现,杨红旗总是闪烁其辞,三缄其口,抱着怀疑真伪的态度找证人挨个问讯。
问派出所2月14号晚是否有强奸案报案,派出所矢口否认,讲自己区域内一排安宁,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还希望得到古国歌的报道表扬。至于杨红旗的报案,口说无凭,取证困难,没有立案必要。
问卖烟便利店,得到准确回答,却又说记不太清楚了。杨红旗提醒,借了他一件雨衣,商贩见到有利可图,要雨衣的钱,但拒绝作证。古国歌问为什么起初不说有雨衣,杨红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追问雨衣去向,才知道被救下的那个女大学生欧阳花披上拿走了。由于被救的时候,欧阳花一丝不挂,他把雨衣给了她。
古国歌去找欧阳花,看到欧阳花没有被强奸少女的忧郁,反而乐观开朗,当然很漂亮。所以当欧阳花先是惊诧,而后以哭泣来掩饰自己,并且说强奸是胡编乱造的时候,他相信了。
最后决定,让他们两人对峙。而此时的情景是欧阳花一脸傲慢,甚至有些盛气凌人,很是气愤。而杨红旗却微微诺诺,低着头,仿佛做错事情的小孩子。这一个对比反差,让杨红旗的话显得更加苍白无力。而了解之后才知道,杨红旗曾在救了她之后,答应不说出去的。
但之后欧阳花的心机就显示出来了,大学生不止纯真,还伪善。她偶尔约古国歌出来喝茶,以便打探情况。甚至为了表达自己可怜,故意湿身,谎称下雨,倒打一耙,说杨红旗威胁她,甚至此时还有色诱古国歌之嫌。
在故事真相还未完全掀开之时,杨胜利却去世了。由于有古国歌参与,村长组织了风光大葬,而这个仪式对于真心悲痛的杨红旗确是毫无意义的。父亲带着遗憾走了,杨红旗还是没有满足老人家的心愿。报社主编年轻时曾经在杨胜利家呆过一个月,写一篇报道,拍了杨胜利的照片,因此也来参加葬礼,葬礼之时,把他的那张新闻报随着棺材下葬了。古国歌在葬礼上仿佛看到了村长诡异的微笑。
而欧阳花的这些情况都让古国歌的女友米依心生不满。她作为警察,审讯影片开端抓到的惯犯,甚至有诱供之嫌,逼问出抓到的犯人就是那个强奸犯,从而坐实了整件事情,也证实了欧阳花的欺瞒,甚至还有些恩将仇报。
而此时的杨红旗对表扬这个事情已经不在意了。因为父亲已经走了,要看的那个人不在了,表扬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没有了。但报社主编这个并未参与整件事情的人,却大致宣扬,亲手抄刀,只是为了新闻大奖。
欧阳花站在天台上想要轻生。古国歌前去劝解,她说这个事情我恨那个强奸犯,也恨你们这些记者。古国歌对此怀着愧疚,却又有很深的无力感。最终他选择辞职。
而米依无法容忍他的辞职,难以理解他的纠结,最终分道扬镳。
整个故事透漏出人性的悲哀,有映射出深切的同情。它探讨的问题,对当下的我们同样值得反思:
1:当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时,真相是否应该去探察清楚?
2:真相被揭开之前,是否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当残酷的真相引起悲剧时,你是否还要坚持?
3: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侠义?
在当今时代,每个人都是一个媒体人,都是一个古国歌,你的发声,是否真的是真相呢?连影片中古国歌自己都说:“这个故事没有挖掘的新闻价值。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强奸未遂。”这是大多数人的态度,因此没有人愿意为此奔波,何况取证困难。价值,所有热都看中,但是诉求呢?动机呢?
古国歌不是被故事本身所吸引,而是被杨红旗所吸引,才去探索。若杨红旗没有不停的表达自己的诉求,没有去足够真诚的打动古国歌,古国歌也不会去寻求真相。而当所有人都粉饰太平的时候,古国歌却更感兴趣,越发想去了解,这就是记者。
“虽千万人,吾往矣。“需要有这样的豪迈情怀,去探索真相。那些探索真相的人,终会成为标杆。即使所有人都在歌颂,总有人会为了更好的时代,而努力向前。
影片本身来讲,所有人都是受害者,除了罪犯。若在今天,报道的记者会被骂,救人者会被骂,当然欧阳花也会遭受白眼,心底却又都放着对他们的同情。那真相是都还有揭开的必要呢?但是犯人总要伏法。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既然到了你的手上,还是及时查清楚重要。
第二个问题,对于所有真相都应该面对,即使它有着严重的后果。当欧阳花哭诉“我的路还很长,一个表扬就那么重要吗?你们毁了我的一生。”古国歌不平静的心湖更加迷茫。当杨红旗说“她求我原谅她,我不原谅她,我把她干了。”那略带讥讽的表情,那沉闷的发泄,都让我们感受到好人难做。古国歌选择用辞职逃避。
但是即使真相残酷,还是要勇敢面对。即使欧阳花不能再如原来一样平静,但人性本善,相信总有一天能冲破心灵的枷锁。只需要社会多给受害人一些空间,最好的同情心是遇到受害人,正常对待,整个社会端正态度,多一些鼓励。
第三个问题,对于键盘侠都应该深省。看着官方层出不穷的辟谣,你的真相又在哪里?道德捆绑下真相的失衡是否应该引起媒体人的反思。道德的基础是真相,而真相基础上的同情心是道德。有些事情,可以理解,但不可苟同。比如那些婚姻疏远造成的出轨,或者金钱虚荣的小三等等。不道德就是不道德,本质不会变。
侠义仁心如古国歌,不忍失足少女断送前程,不忍劳模党员含恨而终,却无法去成全任何一方。键盘侠的侠义能否在真相的基础上,不要太过口足笔伐任何一方。侠义在于了解所有真相,懂得所有心理,能做的只有不带入情绪。当不了解,不懂得,能做的只有不评价,不做假,这也是侠义。
影片其实还有一些地方以小见大,很值得学习。粉巷,画面中大雨夜的粉巷上面写了个拆字,小细节,述说着粉饰太平的拆除,也揭露着大学生欧阳花其实是失足少女。古国歌第一次见完欧阳花后,米依闻到香水说是很贵重的化妆品。这些小细节连贯之后,就是欧阳花极力不愿承认强奸未遂的真相,因为她解释不了自己出现在粉巷的原因。
还有个细节就是米依,下班之后会以审问犯人的职业病去观察古国歌,会去闻他身上的香水味;会暗暗跟踪古国歌与欧阳花的会面;会用灯晃着欧阳花离开她家的身影,回家第一反应看看床上状况。还有一个画面就是米依在家总是打拳击,而古国歌甚至有些惧怕米依。层层铺垫之后,分手了,米依却在喂鸽子,这时候的笑容有些温暖,却已无法挽回。这就是米依为什么会促使真相揭露的根本原因,因为强势较真,所以她赢得了真相,却失掉了爱人。
真相是所有一切的基石,也是所有一切的基本标准。脱离真相,一切都站不住脚。表扬不重要,真相很重要,不能为了做一个好人,罔顾了真相。真相也会让人失去一些东西,这东西有些时候是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所以人们发明了“善意的谎言”自我安慰。
有些为得到真相的失去,是必然经历的过程,但这就是生活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