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有天国的锦缎,愿将最美的一缕献予你,来装点你朝圣般的灵魂,修饰你忠贞炽热的情意,但金银色的光线点缀不出你万分之一的美丽。你是一本经时光沉淀的诗集,有万般滋味、千种风情,妩媚不自知。在此,仅以此章献予最爱的你——叶芝。
初识叶芝,源于那首浪漫情诗《当你老了》。诗人将时光与爱情相糅杂,那缠绵的情思与质朴的语言令人沉醉不已。“多少人爱你风韵妩媚的时光,爱你的美丽出自真情或假意,而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这是叶芝对爱人最真诚又动人的告白,爱至深处,是愿陪她慢慢变老,连呼吸中都似乎溢满了甜蜜的芬芳。但这种甜蜜又是酸涩的,当叶芝爱上毛德·冈的那一刻,喜怒哀乐已皆系她身,独自己身不由己。
古人云:世有八苦,爱憎痴,怨别离,求不得。“求不得”贯穿了叶芝的一生,世人皆叹痴。“欣长和高贵,胸房和面颊,却像苹果花一样色泽淡雅”这是叶芝对毛德·冈的初见时的印象,从此“我一生的烦恼开始了”。若最初对她的爱缘于美貌,在日后的交往中,这份情感则越发浓烈,在诗创作中已向灵魂的高度升华“用古老的崇高方式把你热爱”。他用近半个人生去追求,在无望的爱恋中苦苦挣扎,“轻一点啊,我的梦在你的脚下”。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叶芝不愿“把蹩脚文字抛却过自己的生活”,只能任由这炽热的爱将他吞噬、燃烧蜕变,成就一生的爱恋。
再读叶芝,得以窥探他掩于儿女情长之下的家国情怀。如同他笔下的诗人乌辛被仙女尼娅芙引诱到魔岛上一样,因对毛德·冈疯狂的爱意,他甘愿卷入爱尔兰民族解放运动。虽然动机有些许不纯粹,但他内心深处被逐渐唤醒的民族意识在不断地鞭笞着他前进。“我愿被视为一个群体中的真兄弟,为减轻爱尔兰的创痛,把谣曲民歌唱诵”。叶芝伸展着自己戴着“民族手套”的手,渴望拯救“想象成与人类一同受难的爱尔兰玫瑰”。他以笔为剑,以身为魂,深情地讴歌英勇无畏的起义死难者,“我们的事,是低唤一个又一个名姓,像母亲低唤她的孩子,当昏沉的睡意终于降临,在野跑的肢体之上”,他为爱尔兰贡献出自己的力量,直至成为“一位花甲之年的微笑的名人”。
在抗争途中,他也曾为政局的混乱而灰心,为人心的叵测、愚昧与暴力而发出嘲讽的叹息,“浪漫的爱尔兰已死亡消逝,与欧李尔瑞一起在坟墓中”。但当抗英起义暴发后,那库胡林式的悲剧英雄令他震撼,促使他情不自禁地继续高举手中的武器。他在早期建立了诗人俱乐部,这成为世纪末著名的文学社工团;他资助建立了丹·埃默出版社,推动文艺复习运动时期文化作品的传播与扩散;他也积极地参与了戏剧改革运动,与剧作家格雷戈里夫人等一起创办了阿贝剧院,推动了爱尔兰戏剧文化的发展…太多事例无法一一举之,但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叶芝对“玫瑰”的情感丝毫不逊色于对爱情的追寻。
在细细回味中,我脑海中叶芝的形象已越发清晰。托·斯·艾洛特曾称他为“二十世纪英语世界最伟大的诗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叶芝在爱情中摔打灵魂,在激情中燃烧自我,“冷冷一瞥,生或死,骑士且前行”。叶芝的一生,都处于前行的状态,追求冥思的生活,为爱情,为国家,为智慧与文明。他的少年期坦诚而热烈,幻想与理智、抽象与具体等独特手法的灵活运用,那浪漫主义与唯美主义情愫,梦幻朦胧而灵动。他的中年期即成熟期坚定而执着,在爱情的受挫和生活的多变中,他逐渐抛弃早期朦胧华美的“缀满剪自古老神话的花边刺绣”的“外套”,而选择“赤身走路”,语言风格简单而粗犷。叶芝似乎并没有所谓的老年期,时光赋予他的不仅仅是岁月的更替,更是生命的狂野与成长。对诗歌漫长的追求与探索使他回归到生命最初的骚动与不甘,那是一种克制而令人震撼的独特美感,难怪被称为“爱尔兰的灵魂作家”,这个赞誉,他当之无愧。
若我有天国的锦缎,以金银色的光线织就,我愿将那锦缎铺在你的脚下,来赞颂你太阳般热烈的情怀,讴歌你探索不息的精神,为此我甘愿将梦汇聚成章,只为赠你一路墨香。若我有天国的锦缎,愿将它献予你——妩媚不自知的你——叶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