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直以为世上仅有两个好时节,一个是春之末,一个是秋之中,适宜的温度,再添上一缕浓绿或两抹淡黄,看起来都觉得愉快。
络绎的车流,翻飞烟尘和片叶,扑打到身上,也是一种惬意。想到那年早秋,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脸疑惑的走下列车,看着眼前这座陌生的城市,希望中夹杂着不安。
之所以会流于此念想,大概是与当下心境有关,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在思考当下的路,堪堪疲惫。
是一年秋,汉口燥热,为了准备未来29个小时的旅途,我跟她夜逛汉口,犹记得那天买的桃子特别大,一个桃子吃不完的那种,满心期待着北方的生活以及大学时光。下了列车,是一种汉口难以体会的凉爽,轻轨所及,是那艘早已在报纸上浏览多次的航母,那个时候它还没服役,不过舰身早已刷的斑白。终于到校,学校到处都是银杏树,淡黄的叶子。我和她都充满期待,是未来。
也是那一年秋,导师说留下吧,帮我。悻悻回了导师:那种苦行僧的科研我这种人不适合,因为我的欲望太多。导师想再劝,终于在看了我两眼后,欲言又止。再后来,每次自公寓去往大学城买菜,都会有意无意避开自此孤伶的导师,曾见其一个人于泰和商城小心夹起大盘鸡里的宽面,再无师生相互谈笑的风雅,瞬间觉得自己罪过。
又是那一年秋,出了德胜门中医院,同行的女生说来一次不容易,香山挺近,带你去看满山枫叶丹。对于素未相识的热情并不太好意思拒绝,怀着沉重和迷惘踏上去往香山的公交。漫山红叶并未治愈心结,面目可憎的四大天王以及满屋的金身罗汉让我未觉是救赎,不过还是象征性祈拜,虔诚的不是信仰,虔诚的是内心。
仍旧是那一年秋,扔掉公寓里所有物什儿,将这个二十四平的小屋重新洒扫,于22楼那个只能一蹲的阳台,看了眼近处的海,以及海上那轮升起的骄阳。那个登徒浪子手持啤酒,一边做出干的姿势,一边戏谑到自此与君一别,不知下次尽兴在何时。拍拍他的肩膀,我会找你的。他笑笑,一路愉快。
也是一年秋,我站在那个90多平小屋的门口,布置着餐桌、沙发,耐心的为每一处角落贴上自己还觉得不错的贴纸。特别是书房,我从行李箱将我这些年跟随相伴的书籍小心翼翼摆放在书架之上,这些书有一部分跟了我将近20年之久,大部分跟我五年以上。有一回傍晚,在书房练完字,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那个时候还没跟这房子通网,但是久久不肯离去,因为憧憬未来是一种享受,再回西安,我会惦念,是的,这是时隔四年第一次惦念这里,上次还是因为牵挂梅姐。
还是一年秋,嘴里尽是酸臭爱情的句子,独坐书房,写一些什么在书房交换字迹,嗅茶香;在雪地里徜徉,互诉衷肠。乌苏和卤菜,偶尔兴致来几个小菜,那一年口罩遗毒还在蔓延,还会关心和在乎,还有牵挂和相思,饱满中带着些许凄凉,充实中悬挂少许遗憾。
又过一年仍是那个秋,生活中难以忽视的细节早已成为未来变故的征兆,在简单的惶恐和犹豫后,每一夜都在情绪撕扯,每一夜都在麻痹自己,终于在坚定自己的想法后,接受了精神和生活的全面崩盘,那个时候生活、关系我一样都处理不好,总在凌晨鄙视着昨晚的自己,又在夜晚重复着昨夜的样子。就像劝君莫凭栏那样,我想得到,我却做不到。
经过一年的消化,情绪得以缓释,而时间又来到了秋天,有一晚目睹凄凉的秋月,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勇气,换来一声回应,似乎又燃起希望,却忽视了一本书读两遍可能感悟不同,但结局不会变的。当希望迅速被消融,执着被捏的尽碎,开始尝试去接受一切,修炼不争、不念、不抢和泰然。纵然有太多不适和抗拒,知其不奈何而安之若命。
今又有秋,这一年里见到了人性的丑陋,亦认识到凡是过往皆为空相,情山欲海不过黄粱,便是看花是花,看树是树,再无任何牵绊能妨碍自由意志,害怕孤独,又享受孤独,活皆为完成生的责任,世界开始变得单调和空灵,没那么快乐,也没有那么不快乐,一切都刚刚好。
想到那首秋辞,续夏之律,开冬之章。不得不佩服自己,偶尔拈来的句子,复读也能震撼自己,或者自恋了些,但着实触动了自己,那也间接证明了曾经,我许生活以真诚,奈何因果往复,只能沉醉在回忆里。
所谓秋啊......也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