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女人

                                                                                                             ------《上海王》书评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是小说《霸王别姬》的开头,而当我正真看完小说后,发现原来世间最有情有义的正是婊子与戏子。程蝶衣对于小楼的爱情,开创了中国同性恋的先河,当时不知感动了多少与我类似的读者或观众。而本书中的主人公----小月桂,其实完美的展示了“婊子”与“戏子”,她做过旧上海时期的幺二,做过情人,做过戏子,最后成为一代教父。她可以唯利是图,也可以重情重义。她可以为了利益为了活着不惜牺牲色相,但仍为自己留着心中唯一的神圣,那便是爱情。可以说,常爷是她心中永远的挚爱,其实在她生命中最艰难的时间,在她做幺二期间,她只须说出曾做过常爷情人,那生活便会好过的多,但她没有,即使她曾经以此作为筹码要挟过新黛玉,但终究,她明白,她再沦落,心里最珍贵的东西,也不能有半点污染。正如文中所说“没有这点东西,她的生活只能是行尸走肉。”即使再卑贱,再绝望,即使这世上以无所留恋,我们也不能丢掉心中最低的底线,而常爷便是小月桂心中最低的底线。小月桂与蝶衣是多么的相像,身份同样的卑微,经历同样的坎坷,对于感情同样的专一,只不过一个是女娇娥一个是男儿郎,“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或者“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在那个视戏曲艺人为“下九流”的时代,她们凭借自己,哪怕有违伦理道德,但她们从未伤害任何人,从未做错任何事,世人为何看不起他们?

小月桂的一生,拥有过三个男人,可能不止,但其余的绝没有这三个对她的影响之大。常爷,这便是小月桂第一个男人,他给了小月桂此生最美好的一场蝴蝶梦,似朦胧似清晰,太美好但又太短暂,就在她一闭眼一睁眼,结束了,此后小月桂开始了一段噩梦。从天堂摔到地狱,可能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知其中的疼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这些似乎都是一场场梦,总会梦醒。黄佩玉,是小月桂第二个男人,他对于小月桂只不过是两者之间互相的利用关系,黄佩玉爱小月桂的肉体,而小月桂必须利用黄佩玉的关系金钱来提升她的如意班。潜规则,其实在以前便存在了,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易,似乎没什么好诟病的。文中有段说到“不过反过来,又何必不学洋人?她笑话自己:如果你们男人觉得洋就是好,我也只能洋一洋,整个上海不就是这样才出现的?”小月桂凭着自己交际本领,与黄佩玉一直相处的很和睦。但当她知道就因为自己当年一个眼神,使常爷死于黄佩玉之手,她设计不惜冒着会炸死自己的危险杀了黄佩玉。直到这,才让我内心真正开始佩服起这个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多年来一直寻找的凶手,终于找到时,即使这个对手是全上海洪帮帮主,即使她只是个戏子,她为了常爷没有犹豫杀了黄佩玉。余其扬,第三个男人,也是我这本小说中最不看好的人,虽在后来成为了洪帮帮主,但懦弱,不可怀疑的体现在了他身上。其实他从一早便知黄佩玉是杀常爷的凶手,但他选择了容忍,说什么即使说了也没人信,都只不过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堂堂男子汉,竟没有一个小女子来的干脆利落,真是可悲。他与小月桂之间是存在爱情的,但也因他的三教五常观念,因他的大男子主义,因他的懦弱,导致破裂。小月桂没想到,她与余其扬爱情破灭的导火索是余其扬与常荔荔做的苟且。世上也许真有报应这么一说,天地轮回吧,就像地球是圆的,绕了一圈终回到了原点。正如文中所说“当年新黛玉没有拦常爷和十六岁的她,难道她连当年的新黛玉都不如?她清晰的回忆起来,的确,常爷爱上她时,已过五十,四十的新黛玉已经与他好了二十年。想想,当年新黛玉的心理是如何难受!她以前不知,现在轮到她知了,老天爷就是如此作弄人。”

“我到底有多爱你,只有我自己知道。可这世上的爱情,无可奈何,身价利益总排在前头。”命运多舛,颠沛流离却阅人无数。社会教给了小月桂要铁石心肠,要有心机,可是浮世轮回没有让她在这吃人的社会中丧失自己的底线,没有让她如行尸走肉般存活。小月桂与三个男人的爱情,耗费了她前半生,耗费了她的所有天真,也许当年她与常爷的爱情是真的,但随着常爷的死,她的爱也死了,再也没飞上天的感觉了。只能用回忆来回忆。小月桂是孤独的,财富利益人脉皆有,只不过她所爱的人都离她好远好远,远到她无法触及。她问过新黛玉“什么时候一个女人就开始老了呢?我不是说外貌,外貌说不清。我是说,什么时候一个女人应当认老?”那什么时候一个女人应该问这句话呢?可能现在还年轻的我并不能设身处地,但,对于小月桂历经沧桑的一生来说,可能这便是她一生所想追问的。

虹影笔下的小月桂,爱恨分明,一饭之德必偿,虽为妓虽为戏。她是整本小说人物中最有情有义,最有血有肉的人。《上海王》往浅了读是旧上海时期一个戏子的爱恨情长,往深了读是一个时代更新换代。这部小说也被称作新版教父,不得不佩服虹影写作功底啊!虽说她的小说争议较大,但又何妨,一部好作品不就是从争议中脱颖。关于性的描写,也是虹影小说一大特色。《上海王》中当然不例外,大量关于性的片段被写入书中,可能现在的我们对于性有个错误认识,认为性是暴力的是羞人的事情,但小说中,却描述了一个美好,一个飞的性。其实,有关性,本质是十分纯洁的,从你的出生,便是由于性,精子与卵子一次次的碰撞形成了现在的你。只不过目前社会上不好的传播,不好的书籍,不好的新闻产生,使我们一遇到性便难免的红脸,避谈。虹影与亦舒,笔下的女性大多是独立,自主,这与她们自己的人生观是类似的。记得前段时间,白百合出轨事件发酵的特别厉害,翻看虹影微博,看到有一条“白百合当然可以睡一打男人,你们这些人怎么了?狗仔真是性无能!我喜欢她!”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仔细想想,这就是虹影的风格啊,没错啊!能在这么多人谴责一个人出轨事件下,冷静写下“我喜欢她”不就是她吗?她曾在《上海王》中写道“如果我爱上好几个人,证明我很年轻;如果我只爱一个人,证明我已经老了;如果我什么人也不爱,证明我根本不存在。”可能这与我的婚姻观或者人生观并不一样,但正因她所说我喜欢她。

女性独立,是我读虹影小说最明显的感受。往远了说,二三十年代,民国时期,封建社会残留的封建思想仍旧残留,女性压迫,女性奴役,在床上便可看出,女性多半扮演的角色是泄愤者形象。往近了说,到了现在,尽管有再多宣传,再多演讲,男尊女卑现象仍存在。普遍社会认为,女性就是要在家相夫教子,特别是在有孩子之后,许多男性更希望女的一方能辞去工作专心在家照顾孩子。这其实便是让女性锁在了家庭束缚中。而虹影所提倡的正与此相反,她要求女性能够独立,不仅经济,思想也需要。

最后,我想引用文中句子来结束这次书评:

“我觉得女人的美,不只是给男人看的-------小月桂从来就是女戏迷最多,我为什么要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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