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湖海见得多了，难免觉得千篇一律。山总是差不多的曲径石阶，差不多的云雾缭绕，差不多的缆车凌空，差不多的道观寺庙。河总是差不多的钢筋巨桥，差不多的沙舟来往。海总是差不多的大风呼啸，差不多的游人遍布。湖也一样，都是差不多的商业堤岸，差不多的现代游船。
离开长三角以前，我经常来杭州，也不时路过西湖。周边繁华喧闹的街市和匆匆打卡的游人，曾让我确信它和其他包装过度的湖泊完全一样。
事实证明天气太重要了。如果不是暮春傍晚，清风拂面，气温刚刚好，就不会有闲情逸致从车马喧哗的商圈走出，沿着湖边慢慢游荡。也自然不会包下一只手摇船悠悠地晃到湖心，沐着斜阳听船夫说湖上的故事。
手摇船对于西湖也同样重要。不是那种载满游客的大船，不是那种马达轰鸣的快艇，一定是一舟一棹一船夫的手摇船。手摇船是少有的能穿越千年的交通工具，如今我们很难在湖边山道里再坐轺车，在白沙长堤上骑马徐行，唯有晃晃悠悠的手摇船恰似当年。手摇船上的景致想必也恰如当年——离车马很远，离人群很远。
如今疾步在武汉街头，汽车行人都差不多的慌慌张张，和我一样。终日被世俗琐事纠缠，怎让人不想念那暮春傍晚，手摇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