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对7这个数字情有独钟。
生日前一天满怀期待,7号。
幸运星微信名:seven_1777。
7,起,切。
舌尖微微后退,上下牙咬合的小任性。
本科最后一场名义上的告别餐,七个人。
隽隽
“连带了两天晚自习,耳边的轰轰声就没断过。离下课还有五分钟,那帮熊孩子们告诉我,老师,其他班人都走了。我就给他们放了呗……”带着海蛎子味的隽式口音顿了顿,略带无奈地接到:“……是最早放的。偌大一个校园都是我们班孩子,我看着他们渐渐走出校门,没办法啊。”
37秒的语音还未播完,我喷笑出声。接过老妈疑惑的眼神,我给她简略讲了“刚毕业的实习老师“被整蛊”二三事”。“你们这帮孩子呀……”老妈也笑了。无视这句感叹中人称与界定的模糊,我歪过头赶快给屏幕那边的姑娘出主意:“对待熊孩子要高冷啊,一个眼神震慑全场,不能太善良!……还有,加油,你可是永远的“郝”老师!”
没有新的语音提醒,我按灭屏幕,默默跟上老妈的步伐。
回到呼市的第十三天,腰和手臂已经多了一些脂肪,拽一下,很快弹回原处,像毫无波澜的生活。一长串计划单渐渐垒成青黑色的下眼袋。
嗡。
八点十二。
消息框蹦出两张照片,是傍晚的天空和车窗,还有靠着窗栏的半个身体,黑体恤托着齐肩短发,没有脸。
我放大照片,举起手机,寻找天空的不同。
22个小时的火车,1小时40分钟的小客,晃晃悠悠的5路公交车。我想象自己因为毕业证未结的事返校,恰好在校门口遇到同样缘由回来的人。
“迁户口的事自己去办,把我照片P那么丑,友谊的船长绿藻了。”
“隽——”(自行想象撒娇状)“你美的就差我一点点了,帮帮人家嘛。”
“既然回来了,自己去。”
“怎么可能回去呢。”
我一个人站在卧室窗户前,好像看到了同样站在窗户前,孤零零注视着她的学生们的隽隽。我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被学生骗,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我知道她新买了颈枕,送她的大猫头被学生借走了。我知道她还想吃一顿南三食堂的玉米面。
所有我知道的,仅仅来自两次简短的微信聊天。
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此刻的我很想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下午无课的一天,寝室四个人懒懒赖在床上。早已过了饭点,谁也没有下楼买饭,因为饿到不想动。隽隽欢脱的敲门声好像上帝降临:“413的,给你们送包子来啦!槐花的,还热乎着呢,快来开门——”四只泛着绿光的饿狼从床上移到地上。
那时两个寝室还没混熟,尽管胃已经瘪成了一条线,接过隽隽递来的两个包子,我依旧含蓄地还回去一个:“谢谢啦,我尝一个就行,吃不了两个的。”隽隽狐疑地扫了我一眼,我立刻摆出无害笑脸。“你这体型不像饭量小的啊?哈哈哈哈,客气啥,吃不了明天早晨吃!”我:……
四个人,八个包子,每个手掌大小。隽隽走了后,还没吃几口,玮玮惊讶的声音道出了在场人的心声:“加上隔壁寝四个人,这货至少带了十六个包子,怎么拿回来的啊……”联想到拥挤的车厢,隽隽一米七六的身高和在身高衬托下愈发健壮的肱二头肌,我不自觉咬了口包子,嗯,真香。
从此每年春天多了四双喜欢槐花的眼睛。
尽管女寝是非多,我却从没想到这种矛盾有一天会撞到隽隽身上。
时光太快,原本渐渐淡忘的回忆,却因一篇偶然看到的文章起了波澜。不厚道的插个例子。选择友情就像住宾馆。当你选中傻黑甜隽隽,刚巧她也选中你的时候,如同住进高标套房。24度空调风一吹,装满食物的大型冰箱,搞笑电视,随提ATM私人尽享。翻译过来,这是个逗捧哏一体,借钱就给,奥利奥一人分一半的无限量产爱心人形系统。
反驳的人吃不到包子。
而文章的主人,同隽隽闹别扭的姑娘的朋友,在毕业季热度未退的时候,发文了。主旨是夸人,方式是损其他人。大家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多少是有些气愤的。
“我时常向四周人哭诉吗?”隽隽打的字一出来,下面人仰马翻。
“对啊,作为我们之中最丑的一个。”请脑补该画面。
毕业送玮玮哭了一次,被我们送走的时候哭了一次……某个呆萌掰指头数着。
“我不同意我的照片和该链接出现在一个页面,请速速发表情顶走。”
一排表情。
接下来是隽隽新剪发型的照片。买颈枕时被剪发小哥以帮忙名义拐走的隽隽,顶着蘑菇头笑的好不无辜。话题转移地太快,这阵风却没能从我心底刮走。我小心眼的认为,这间套房我美美哒住了四年,给了五星好评,哪容得连一晚都没住过的游客随意置喙?
再一看作者认证,“渴望疯癫自由过一生,不着调超能美女作家”,叹口气,释然了。
有个逸闻讲法国作家雨果常常让仆人偷走他的衣服,使自己不能外出而呆在家持续写作。或许有的人刻意制造苦楚,以便营造方形人物的棱角?
此时此刻再翻隽隽的朋友圈,原本以为正在兢兢业业备课的人,半小时前刚发了一组黑闺蜜的照片。
对这种纯真到22年没谈过真正恋爱的人毫无防备。(后期修正:毕业后三个月内火速脱单,毫无防备。)
所以,未来有幸走近这栋套房的人,你一定要爱生活,爱干净,能在被黑之前狠狠地自黑,能坚持锻炼到公主抱这个176的小P孩。(后期修正:已实现。)
不要介意和六个女人争宠爱。(后期修正:六个女人宠爱已无。)
带着她常出来转转,第一个要来内蒙哦。
鑫雨
“距玮玮生日还有23天,除去一周快递时间包括新疆偏远地区的不可抗力因素,我们还有12天的时间为她挑礼物。食物同鲜花一样没有保留期,其他爱好不明显,我觉得最适合的是……”
我吸吸鼻子,幻想有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把戴黑框眼镜的MISS何劈成MR何,肥水流进自家的田,从此原始生活进入神奇的数字化时代。相同的YY上次出现在寝室四个人的真心话大吐槽九宫格火锅宴上。
“你总在帮其他人考虑好多事情,”旺旺夹了一筷子香菇塞进嘴巴,“有时候计划性太强不是一件好事。”
比如为我。我在心里默默加注释。
“我觉得这个正是我的优点啊。”鑫雨辩论起来毫无压力。
对的对的,不然我网银密码忘掉后该问谁。
“我最大的毛病是倔,你们不会没发现吧?”
“发现了啊”,玮玮低头推推眼镜,“不过你是咱寝的女王大人,女王必须倔啊。”
女王何从大一入学第一周便展现了独一无二的霸气,走路一直走在我们仨前面。实际情况是三个路痴未分清旧文楼与英语楼,也不知道新理综和中心机房共垦一块田。当过了半个学期,路痴转化为路标,我们暗自窃喜该扬眉吐气的时候,教务处最新信息被女王何抛到群共享:要报选修课算学分了。
我恳切的目光停留在女王何脸上不过三秒,接到一个恨铁不成钢上翻眼后,键盘上多了双打字的手。
有种好朋友是:她和其他人。
我自觉掌握了女王何的小秘密。因为我是唯一收到过女王何手写情书的人。
不是一份。是整整一个假期,三三五五或晴或阴的日子,折叠整齐的红格信纸和大大小小的明信片。随着页码和日期的变动,我仿佛渐渐走进她的生活,体味着亲近又陌生的喜怒哀乐。原来她也会有和我一样的烦恼,有经过缜密思索依旧满怀困惑的明天。这种感觉很奇妙。你突然发现这世上有另一个你,你们相识,相知,彼此惦念,挤在十二平米,翻个身便能看到对方的小屋里,却又保持着神秘的距离。
@女王何:手账发起人√已认证。
毕业。
尽管说过无数次不坐同一列火车离别,我们仍一起买票了。
从大连到沈阳北的第一个小时,我靠着鑫雨的肩膀睡觉。哪能睡着呢,我僵硬又执着的歪着头。中途报站,我佯装惊醒,抬头看她,她微眯的眼渐渐睁开,肩膀一直没动。
第二个小时,开始聊天,不知该聊什么,费力地扯着话题。
距到站五分钟。我站起来,她也站了起来。两个人都没看对方,悉悉索索整理东西。怕看到她哭,我想她也是。几秒或几分钟,牵着的手未松开,两双眼终于碰上。
“我说过不和你坐一辆火车的。”我抱怨。
女王何好像画了红眼线。
“……要来找我。”
“好。”
“一起攒钱出去玩。”
“好。”
出了站,本该一鼓作气进候车厅的我,突然觉得胸闷,便找个椅子坐下歇歇。我拿出手机,想给她发个信。犹豫的时候点开朋友圈,一行字猝不及防冲进眼睛。
“就在这说再见吧,我的大学。”鑫雨的头像,定位沈阳北,时间是三分钟前。
我终于嚎啕大哭。
知前途多舛,不再寄信予未来。
玮玮
“什么?你说谁欺负你了?…宝贝儿,那种人值得生气?就她那样的我网上给你搜一沓出来……”
“哎,没事。”
“善良不要无下限!应对欺软怕硬的人,就要扮猪吃老虎,你这样……然后……”玮玮笑容莫测。
我盯着玮玮,双目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嘤嘤嘤跪求一沓吐槽玮陪同上战场,降服孙猴子观音及如来。
这是在某岗受委屈后的第一天。依计践行,果见效。
“什么?那你也不能这样,事情毕竟是双方面的。”
玮玮撇嘴不说话。
“真的,你这缺点得改,还记得上次……”
“少说这些,你就不能同仇敌忾吗!”
“……”
一晚静默。
我们的友谊完了,我在日记中写到。
这是大三闹矛盾的第一天。
第二天,玮玮买来10块的炸鸡架。这么多她也吃不完,我接受了分享。啃到尽兴时,我趁机挑起话头:“那个,昨天的事我……”
“还坚持昨天的观点。”
善哉。这么懂我,和好如初。
17年7月。
自卸载生日管家后,微信名备注里便多了一列数字。三天前猛然惊觉又是一季吃土时,私信鑫雨,汲取构思礼物的趣味。该庆幸有这般传统,初中五人组,高中哥们儿宴,大学时闺蜜们排排坐,对过生之人行乱花迷眼之策。众乐乐源于独蒙蒙,恐怖的国民性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时间依旧抵不过距离。
亲密的抉择囊括于“京东”密密麻麻的运输网中,再重的思念也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吐槽变为聆听,问候成了寒暄。
最近一次视频是儿童节。宿舍四人四面,网最差的我只好直播默片吃芒果。聊天温馨而亲密,事后回顾,发现大家巧妙的避开了生活的不如意及未来诸种安排。
那又有什么关系?
奇妙的缘分使天南地北的人儿相遇,没去过新疆,吉林,广东,单从地图上看看,冥冥中也觉有了牵绊。许是人类共性,许是护短,我爱着的人,怎会活的不精彩?
惯例是玮玮最先占据朋友圈,最长。旺旺随后,附奇异自拍。鑫雨的言语简短而犀利,隽隽卖萌,丹丹爽快。我苦于字词顺序,最晚。
整理电脑时发现这篇随笔,触字生情,想续笔,久思无源。安慰:不能保证生命中一切感恩均难以忘怀。感慨:时间长了文字都淡然,徒留复制式的尴尬。
感情也许是件消耗品,唯一可补充资源是陪伴的时间。其实除了女王何,我也有个小秘密:4年=40年。你们懂得。
祝福放在最后总能搏些欢心:
希望日后你可以睡得很早,白天有要忙碌的事,晚上有要想念的人。
偶然在列的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