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喜欢雨天,总觉着下雨天能让人心情静下来,也不用那么忙碌了,静静坐在窗前,看着空中的雨滴飘飘洒洒,一片雾蒙蒙的景象,雨滴打在窗台的绿萝上,那叶片变得更绿了,那声音是如此悦耳动听,呼吸一下空气,清新怡人沁人心脾,再没有那种干燥夹杂着油汽味的感觉了。
睡意朦胧中听到窗户上有雨珠拍打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美妙的催眠曲一样,我伸了伸懒腰,也不用去坐起身来验证,听惯了雨声的我耳朵是不会差的,就像经常做饭的人一样,一闻汤汁就能知道放了什么调料,趁着这时的天气不冷不热,最适合睡觉了,我又换了姿势继续睡着。
在睡梦中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夏季都是露天而睡,在地上面铺了一个凉席,吹着夜晚凉爽的风,我就靠在父亲旁边睡着,那时候蚊子也多,父亲就提前把周边的野草都给拔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少许蚊子嗅着味道而来,趴在我的身上疯狂吸吮,父亲就在旁边摇着蒲扇帮我驱赶蚊子,一直等我睡着他才开始睡。
有时候碰到下雨天了,我和父亲就赶忙撤回屋里面去,那时候的土坯房到了夏天又湿又潮,尤其是下雨天更是睡不成,闷热闷热的,在床上躺一会儿就能出一身汗,与其这样不如等雨停了,父亲就坐在门槛上点起旱烟,打发无聊的时间,直到雨停他才坐起身来,重新把铺盖铺到外面,这被雨水刚淋过的地面需要铺一层塑料布防止水浸,然后再把凉席铺到上面,这时候再睡比什么都舒服,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我本来想着就在屋里睡了,却被父亲抱起又回到了外面的凉席上,我老老实实躺在凉席上,眨眼功夫就坠入甜蜜的梦乡了。
下过雨的墙角青草丛里不知何时多了蛐蛐的叫声,我被吵得用枕头堵住了耳朵,那声音此起彼伏,反而越来越大,于是我就坐起身来,到墙根那边撒了一泡尿,或许是听到响声了,那蛐蛐倒机灵的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我刚一走又开始叫起来了。
我被吵得也睡不着了,就躺在凉席上发愣,看看天空月亮又溜出来了,就躲在我家的老榆树后面,就像挂在枝头的大圆饼一样,上面的一个啄木鸟趁着月光对着树干磕磕哒哒,这么晚了也没休息,难道它们都不困的吗?从课本上知道他们都是树木的医生,专吃那啃食树木的害虫,这声音我就不责怪它了。
一阵微风吹来,里面夹杂着烟草的味道,我看看凉席旁边没见父亲,就侧过身来看看土坯房那里,父亲正坐在门槛上,嘴里抽着他那根老旱烟,借着天上的月光正在编制箩筐,拿起提前备好的荆条在手里面熟练的一绕,穿过编好的缝隙,续接下一个孔隙处,一抽一拉间那竹篓就被固定好了,看看旁边已经编制好的三个,这得要花费好几个小时的心血,手上不知道磨出了多少血泡,到集市卖也就挣个手工费,但是父亲就这样一直坚持编着,荆条是买了一捆又一捆,没月光的时候就用煤油灯,从不给自己偷闲的时间。
我看着父亲忙碌的样子,多想去帮帮忙,可又怕这个梦被打扰,于是一直在凉席上躺着等了很久,都不见父亲过来,直到月亮躲在土坯房檐下,天真正黑起来的时候,才听到父亲打哈欠的声音,他这时才过来睡觉,原来这不是梦,可当我习惯性抱父亲肩膀入睡的时候,却只抱到了自己的枕头,摸了摸上面,全是我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