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渐近,又到了一年归总的时候,以往能记起的每年啊都在忙工作,今年可真自由,到处游玩了大半年,我想着顺便解决下心里的事情,它们过去八年了,或者十六年,我仍是不能从这些事情上摆脱,今年我决议不再被这些事影响,我想深深刻刻的回忆你一次,铺纸落笔,把那些细碎的时光收集成册,你离开我太久了,久到记忆模糊,可我们终究是会再见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带着书,坐在你身边给你讲自你离开这些年我过得如何,到时候啊,世上谁记得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记得你。
回忆起来,我心里一直有一些数字,你已离开十六年,我离开山西故乡也已经八年了,你二十四时生我,而我再过七年就和你一般年纪,那时我十九岁,今年你该五十九了,明年又是龙年,我们生肖一样,我记得千禧年的那年,除夕晚上我们等春晚开场,字样从1999变成2000的时候,那2000被设计成一条盘旋着腾空飞舞的巨龙,我坐你怀里真自豪啊,千禧年正好是咱俩的生肖,真幸运啊,那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幸运,方方面面都能收到夸赞,在你的羽翼庇护下,童年时我经常觉得自己是被选中的那个。
你离开一年两年时,三年五年时,我每次动笔仍是悲恸不已,那时我在信纸上写,在QQ空间写,文未成行已哭成泪人。我偶然在QQ空间看到我哥给你写的思念的话,在网吧哭了一晚上,也不管旁边的人了,哥哥不在线,我们也没有手机能联系,这世上有谁还能像你一样曾离我这么亲近,我心里像撕开个大口子,魂儿像肠子一样从肚子里流淌出来,我好痛苦啊, 该走的人明明是我。你离开是因为我,你走了,我也该跟你走好了。
我想起高中时候学过的课文《项脊轩志》,写作者长大回到旧院,“然余居于此,多可喜,亦多可悲”,里面有句“儿寒乎,欲食乎”,回忆母亲在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佣人聊起母亲往事,“语未毕,余泣,妪亦泣”。文末,“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
这是在作者母亲离世十三年后写的,这篇古文我记得尤为深刻,为什么记着这个十三年也很莫名,那时我想母亲都离开了,为什么要等到十三年才回忆啊,作者这么冷淡吗?十七岁的我什么都没经历过,内心单纯如同一张白纸,我当然不懂为什么要十三年,人生一些道理是要哭着明白的。我思量着,也许到十三年时候我可以相对平静的回忆和思念你,对十七岁的我来说那是个相当长的时间了,我一直记着这个日期,那年我住在北京顺义,离婚不久,又准备换工作,五月三十那天晚上仍是哭了好久,我想起我儿时你对我的种种关心,教我的道理,没有‘儿寒乎,欲食乎’这么艺术,但也早已化作核心情感深深沁入我的内心,我想似乎它已成了我身上的血和肉,不能再碰了,这伤疤何其惨烈,十三年了我仍不能揭开纱布。
这些年我习惯听几首歌,一些思念故人的词曲,有《一梦千寻》,《抱紧我别走》,今年加了赵雷的《我记得》,许巍的《春海》。我建了个祭奠域名,隔几年我上来说几句话,辞职了,来北京了,换工作了,又过年了,想你了.....可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冷漠的地方,我想把你放在那里何其孤寂,这样不行啊,记录的意念就越发强烈,思念让我们永隔时空还能粘连在一起,我不能把你丢在那里。
今年已是第十六个年头,春去秋来十六个四季交替了,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家还在,但也快只剩躯壳了。我仍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着,这些年自毁的倾向少了些,遇到很多帮助我的人,我很感激,反正就这么活着吧,随心所欲的,你离开后我才知道你曾替我挡过多大的风,甚至直接来最亲近人的冷漠和嫌弃,你不知道你离开后我怎样想念你,我怎样想念你并梦到你,又怎样因为不敢想念而梦也梦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