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陈雨掀开被子还有些迷糊的拿起手机，屏幕点亮，一个灰色的小电话在屏幕上闪烁，界面上一个大大的“妈”字。

“喂～妈。”

“还没起床那？”

“起了。”

“工作怎么样？不受气吧？”

“没事，你儿子什么人，那老板对我可好了。”陈雨提起工作，本来有些沮丧但是在母亲面前，要强硬起来怕她担心。

“是是是，我儿子最厉害了。注意好好吃饭，别总吃泡面身体会不好的。”

“放心，一般都是和同事一起吃食堂，可准时了每天做的又好，有菜有肉的和家里差不多。”

“你二爸家你二爷爷身体有点不舒服了，我准备去看看。”

“哦好，妈，我们要上班了等下班再说！”陈雨知道母亲又要开始唠叨了，有的没的和自己有关无关的一说起来就没完。

“唉～好，那你好好干！收敛点，别那么冲！容易被人惦记。”

“好，知道了。”嘟～

咔哒～陈雨从烟盒里抽了根烟，从床单里找到火机点燃了香烟。母亲总是让他想起自己的处境，父亲很早就走了，母亲一个人把自己带大供自己读书。本来想着工作了能好好孝敬她，看看现在的状态，连给家里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咚～咯～坐在床边上，打着哈欠。十几个平方的小房间简单而陈旧。一张床一个不锈钢的铁架子，上面放着天蓝色的塑料盆，盆里牙膏牙刷毛巾。满地的烟头和烟灰，窗帘晃动烟雾随之轻轻奔涌而出。

滋～哗～窗外传来水流落进壶里的声音。陈雨心里生起一种莫名的冲动，于是起身打开门。

“起来了！”一个女人弓着腰，把一个铝茶壶怼在水管口扶着接水。

“你们好早！习惯了，我妈也每天都早睡早起，我们年轻不行，经常晚上睡不着。”陈雨的脑子里闪过独自回家，独自吃饭的几个月，有一种想和人说话的冲动。

“你们年轻人，爱玩游戏。我家小孩子也是大人困的要死，他还抱着手机不肯睡，非要强逼着才睡。”女人带着笑意和他交谈。

“你家小孩子，特别有礼貌。普通话又好，学习怎么样？”陈雨吸了一口烟，倚着门框聊起女人的孩子。

“不行，忽上忽下的，今年开家长会。老师说他经常上课讲小话。”

“没事，还小。我们那个时候比他还调皮那。”

“呵呵，是嘛！”女人随口回了一句。水接满准备走了。

“我帮你提上去。”陈雨做势要上手提水。

“不用，不重。谢谢你了！”女人笑呵呵的说。

“你客气。”

女人提着水，往二楼走去。陈雨还是想交流，倚着门拿出手机看着空空的聊天软件。

七点半，院子里很热闹。住着很多生意人，有的开始把货物搬上三轮车，有的狭小出租屋窗子中飘出白雾，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响。小孩子从楼上传来哭声，厕所里人来人往。做凉菜的大盆里已经泡上了海带竹笋，就放在水管底下的空处。

夏天的微风轻轻吹拂，塔松向一边倾斜。鸟传来时远时近的鸣叫，院子里铁丝上没收回家的衣服也随风摆动。太阳照射到高的玻璃上，楼上的人已经可以感觉到暖和了。

陈雨倚着门框抽完了烟，翻了一会手机。打着哈欠拿起盆接水洗脸。南方早上的温差让接出的自来水有些冰凉。看着哗啦啦流淌进盆里的冷水，身体自然的感觉到一阵抵触。

“你昨晚睡的晚啊！我十二点起夜看到你灯还亮着。”做凉菜的出来搅了搅水让里面的东西泡的均匀，看到陈雨和他打招呼。

“做一个文案！所以睡晚了，他作业做完了吗？”陈雨把冰冷的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放下和他说话。

“做完了，你教的好。”

“哪里，他很聪明。”

“倒点热水洗？”

“不用，年轻不冷。”

做凉菜的说完，往家里走去。从对门的他家飘出饭菜的香味，陈雨咽了咽唾沫。倒了水回转自己的小房间。穿上外套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挂在床脚的小包，关上门打开银色的大铁门，走入弯曲的巷子。

清晨的城市之中，充满了朝气。送完孩子的家长打着哈欠，骑着电摩托在城市的公路上穿行。菜市场门口早起的老太太们，一手啃着包子一手提着蔬菜，缓慢的行走。三轮车上拉着货物和睡眼惺忪的女人。

上班的车流让交通拥堵，公交车站周围站满了人。陈雨啃着包子，一手提着豆浆站在人少的地方。一些年轻的男女也站在周围老人不多的地方。轰～轰～的公交车响动，一群人拥挤着上了车留下另一群焦急的人。

陈雨并不着急的，因为他上班还早。而且还有一个渴望的人没有出现，他只想看她一眼，那样一天都会感觉有一种兴奋伴随着他。周围的青年男女很忙碌，有个稚气犹在的青年一遍遍的整理衣服，同样的一遍遍翻自己的包。陈雨想起自己刚独立的那个月也是这个样子，生怕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公交车又轰～轰～的开来，又一群人挤上去。新来的人站在旁边等待。陈雨站在其中，没有人发现他已经来了很久。“哒～哒～叮～叮～”一连串的声音让陈雨兴奋，他往右手边扭过脑袋。

一根红箍白箍顺序排列的导盲杆，哒哒叮叮的碰着地面。它的主人是一个女孩，短头发一身的黑衣，黑色的长裙。戴着一副墨镜，挎着黑色黄铜扣的包，脸带笑意的摸索向这边走来。

陈雨心里很兴奋，不知道为什么兴奋。他非常想靠近她，却没有动站在原地扭头看着她缓慢的摸索前行。

姑娘体型优美，能看出是特意保持的。完美的曲线，微微鼓起的胸脯，健康的肌肤。而且很会化妆，本就美丽的眉毛经过细心的勾勒，显出动人的弧度。淡淡的妆容让她白皙的脸庞有一种莲花的高洁。红润的耳垂上戴了精致的耳钉，犹如梵高笔下的鸢尾花，笔触典雅。与整个恬淡妆容形成对比的，是自信的口红颜色。如同妖艳的玫瑰，炽热之中有难已压倒的力量。

女孩摸索着前进，导盲杆碰到别人的脚她赶忙说对不起，换来的是无声的回答，她却始终带着笑意。

陈雨站的地方，是他测量了很久确定的。因为女孩每天必会走到那个地方，然后停下等着轰～轰～的公交车到来。他很想有可以和她说一声早上好的机会，却始终没有等来。因为有几个和他同样等待的人，在女孩停下一会之后便走上前和她打招呼。

今天的是两个穿着整齐的年轻男人和一个女孩，他们也是一开始就看到了她，然而却没去帮助她走到这里，而是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移动的轨迹，待到她站定还等一会才上来打招呼。然后装作巧遇，和她一起坐公交。

他们的交谈非常有意思，都是围绕女孩展开的有各种事件，从文学聊到音乐，从历史聊到经济，从热点事件聊到政治。长久以来，和女孩聊天的男士们都很小心。并不是怕触碰到她柔软的地方而是怕自己说错话，以后便没有了一个舒服的聊天对象。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望，就像陈雨只是看见就想和她交流一样，她的灵魂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陈雨站在他们旁边，幻想着她的生活，一定充满了精彩，虽然她没有光明却那么强大。想到这个一种莫名的力量，便充斥于他的内心让他久久难已平复，总觉得自己的困境简直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感觉。

轰～轰～的公交车来了，两个青年意犹未尽的看着车停下。似乎在说这破车晚一点会死吗？但是却没有在语言中表述出来，而是很绅士的走在前面，另一个女孩则赶紧勾住她的手，开心的谈笑着一起去挤公交。

看着公交车远去的背影，陈雨心中又一次充满了力量，生活中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能击倒自己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