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根弦。
-------题记
每年开春,各地的大小庙会都热闹起来,香客从不同地方,不同方向赶来。
二月十五,太清庙会,人们向太清宫门拥去,我也随人流挤进庙门 。庙里人声嘈杂,纸灰纷飞,股股青烟加着香气扑鼻而来。有唱戏的,唱腔好悲。在哪儿?循声而去,我看见一对母子伏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音箱,声音是从音箱中传出来的。地上躺着的男孩,大约十四五岁,面黑、 身瘦如柴。他的肚子好瘪,凹到像贴在后背上,肋骨一根一根,可以数得过来。我的心一颤,好可怜的人儿。母子面前塑料纸上,散落了好多一元的纸币和钢币,我走上前把一元纸币放到他们面前。
刚抬头,直见通往大殿的道旁,一溜好多的乞讨者。我慢慢的走过去,我的心好疼、好紧。他们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腿,有的是畸形。这些乞讨的人儿都躺在地上,不能动,微弱的喘息着,旁边跪着的是谁呢?父亲、母亲。我在一旁慢慢的走,心里阵阵的颤动。这些乞儿,这些残疾的人儿,他们在痛苦,在受着病痛的煎熬。他们该有的美好,却没有;他们该享有的快乐,却没有。这是命吗?命该如此吗?上苍呀!这些可怜的孩子。
他们那么小,却这般的苦痛。他们静静地躺着,无法分享周围的繁华。他们在忍受,他们在痛苦,他们在呐喊。但他们却无奈,无奈中却没绝望,他们在活着,虽然活着的方式不同 。有人说他们被人利用,利用他们的乞讨来赚钱。我不管这些,我只把眼光盯在这些孩子身上,我只把内心倾注在这些孩儿世界里。我在想他们的感受,活下来的感受。
我的心弦在颤动,我想起我自己。
我不忌讳我是个半聋的人, 小时候得中耳炎父母没及时医治落下的病根 。有人说你要责怪你的爹娘,我听了淡然一笑,我从没因此而怪责年迈而满头白发的双亲,他们给了我生命,就足矣!我能来到这世间走一趟,看尽世间百态,就是幸运。我何颜再去说他们的不是,不会,永远不会。
上学时,我时常隐瞒我是个听力差的孩子,让老师安排我坐前面,坐靠墙根的角落里,因为我个头高,恐挡到后面的同学。老师们都能答应我的请求,我要感谢他们,他们的关爱。
老师的一个眼神,一句轻声的问候,一个动作都能让一个上学的孩子,铭记在心一辈子。特别那些心理需要关爱的孩子。老师甭吝啬你爱的眼神、言语和动作,让那些需要爱的孩子记住您。有些老师顾大局,我也坐过最后一排,那时我听不清老师讲的字眼,我就靠老师的嘴唇 来判断。有时自己下去看书,查资料自学。上学路上,磕磕绊绊的一路走来,没有多少的痛苦的回忆,有的更多难忘,更多留恋。难忘那段已逝的童年,留恋那流失的光阴。
参加工作,结交同事,娶妻生子。人生开始用繁琐的尘世装扮,偶尔同事的一句,你咋聋恁很,亲人们说他聋的很,还有喊老聋子的。他们的句句话似钢针,刺痛我心。我默然,我泪流我心。
现在的我,真的,真真切切的听不到什嘛;同事喊我,我也听不到了。我选择了躲避;我选择了不与人交往。我曾一度,天天想着自杀,不想,一天也不想活在这世上。或许我没勇气,或许我的懦弱;也许我爱这柳绿花红,我始终没走上极端,而选择轻生。我忍着,以后还要忍着,他人带给我的刺痛。
那是一个上班的早上,权利主宰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挥舞着拳头,发疯的向我扑来 ,打在我的头上,我的心上 。我一向认真工作的心,碎了;疼了。我真正体会到软弱的无助,我茫然。新的学期,我被排挤,我四处求人,无应。我感到极大的受辱,我真的想爬到顶楼去自杀。我没有,我还有两个白发苍苍的生养我的爹娘,我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学会了忘记,努力忘记从前的痛;学会爱自己。
没人疼你的时候,自己学会疼自己。人世间不能有太多的较真 ,较真多了,人活得好累,好累。
二月二十五,郸城赫王庙庙会。庙门旁一对兄妹,眼睛像蒙上了一层白膜,好多人围着看。我看到一个大大的音箱上放着好多荣誉证书。“周口梨园春擂主”、“戏曲大赛第一名”,我仔细听那小弟的唱,他唱的刘公案刘荣的一段唱。他咬字清晰,声音洪亮,音域开放闭合水到渠成,就像收音机里的名家唱的一样。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那老大爷听的下载的戏呢!兄妹的视力看不见四周,看他们都是用手触摸、感知。但他们却在用声音释放自己生活的勇气。
那洪亮的唱腔,没有透露出丝毫的哀伤。小弟自拉自唱,高亢嘹亮。那二胡的弦音、那字正腔圆的唱腔。撩拨着我心弦,我的心在颤,我的灵魂在升华。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正犹豫着给唱戏的兄妹捐钱。捐多少,啥时间捐?正在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一手拿着啃着的烧饼,一手拿着一元展开的纸币,从人群里走过来,把钱币投进募捐箱里。我看在眼里,心里在想,多美、多率真的小孩呀。
那些乞儿,那对兄妹,那个男孩。他们的眼神,他们微弱喘息的起伏的胸脯;他们咬字清晰地唱腔;啃着烧饼手拿纸币的小手,时时扣动着我的心弦。
恍然间,春日已过。
流失的光阴不再有,岁月染白了鬓发。
震颤的心弦,让我懂得了享受方寸阳光的美好;感受柳绿花红带来的温暖;街边道旁牵手相依使我感动。
让你瞬间心弦颤动的场面,你会忘却一切的不幸、荣辱、悲喜。
珍惜吧!漫漫人生,活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