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花
戴海军
同事养了许多多肉类植物,在办公室窗台上摆了一长溜。
花盆都不大,但都很精致,特别有艺术气息。那些多肉卧在花盆中央,都没有婷婷玉立的姿态,更没有多姹紫嫣红的色彩,但是一个个都显得肉肉的,使我想起唐朝仕女的丰盈体态,心中不禁莞尔。同事殷勤地浇水,哪怕是在寒冷的冬日,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便是送去自己的关怀,但她们依然趴在盆的中央,似乎日日慵懒不肯睡醒的样子。
最不起眼的就是那盆宝石花了。外围是四片大的子叶,有拇指肚那样大小,厚度绝对不超过一厘米,呈现出一种翡翠般的绿色,不透明,只是在叶的顶端有一点点紫色,仿佛有人嫌弃颜色单调而特意加上的,略微显出了些许不同。中间包裹着两片小的子叶,仿佛虾蟹的复眼,不留神的话,你就会觉得闪着绿色的光在朝你眨眼呢!整个宝石花看不到茎,软沓沓地趴在同事精心挑选的黑的、黄的、灰的、半灰半黄的细粒石子中间,再加上灰色的花盆直径不会超过八厘米,高也不会超过十厘米,在一众多肉中间就显得更加不起眼了。
转眼数月过去,宝石花的子叶已有五层,与那小小的花盆显得相称起来。从它最外层的子叶中间伸出一根枝来,有些旁逸斜出的意境来了。在这根茎的周围生出三层子叶来,绿色中带点儿紫色,就像张开的小手想要去迎接什么。我看着它,心里想:它是想要争点阳光雨露吗?它心中的渴望是什么?它是想长出会飞的翅膀吗?
忽有一日,同事兴奋地握着那小小的花盆指给我看:“看,它开花了!”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也感染了我,我开始仔细欣赏起来。在斜伸出来的枝的顶头伸出一根嫩绿色的玉杵,举着火把似的托出一朵花来。绿中带紫的花萼裂成了三片,衬在六片花瓣中下面,只露出紫色的尖来。六片张开的莹白色的花瓣呈六边形整齐地排列着,每一片都是像雀舌一样地伸着,似乎想要舔食空气中的露水。紧挨着花瓣的是八根顶头带着花粉的雄蕊,由于开了有一段时间,那花粉有些发黑,但却发亮,就像昆虫的触角,又像晃动的铃,还像那带壳的韭菜仔,怎么看怎么有情趣。往里又是错开的八根,由于年轻,顶端呈现稚嫩的粉黄色。在雄蕊的中央是一颗好像长了黄色绒毛的雌蕊拥着圆鼓胀大的子房。我有些期待那里面孕育着的种子,那该是多么晶莹、多么璀璨、多么丰富的宝藏啊!
整个宝石花的花形是那么规整,六边形、八角形、圆球形,那种完全对称的美是中国古典的审美,仿佛是一位工艺美术大师精心设计出来的经典作品,怎么看都挑不出任何瑕疵来!这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这是造物主的经典演化,这也是宝石花的心灵结晶。
以后几日,宝石花又接连开出两朵这样的美的花儿来!我有些想把它放在我的书桌上,让它来激发我的工作和学习热情。
但是,我还是把它放在窗台上。我想让它早早地吸收到阳光雨露,感受天地精华的滋润,受到细致精心的呵护,然后全身心的萌发和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