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撑起这个家
离开墓地,儿子远杰双手捧着陈珲的遗像,大家拖着沉重的脚步。黄昏,我们回到松山空军眷村家中。
赵姨已将客厅陈珲灵堂布置完好。远杰与远芳俩人,慢慢小心地将父亲陈珲遗像放于灵堂中央。祭台上,燃烧蜡烛的火焰跳跃着,袅袅清香升腾着,灵堂一片静寂,粛默。
“陈珲你终于回来了!陈珲你终于回来了!”我心中,反复念叨着,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赵姨与大女儿扶着我,赵姨安慰着我。好久,我心情才逐渐趋于平静。
我向陈珲遗像三鞠躬,三个儿女相继向他们父亲遗像跪拜。三个儿女伫立在灵堂两侧,为父亲守灵。
不久,眷村邻里多人,来灵堂祭拜与看望我们。我含泪一一接待。
夜深了!台北初秋的雨夜,还是相当寒冷的。三个儿女,去房间休息。赵姨继续陪伴着我。
夜静静的!只听见祭台蜡烛的燃烧的叭叭声。
看着陈珲的遗像,他的双眸好像凝视着我,看着他的唇,好像要与我诉说什么。
“陈珲啊!你走得太快!太急了!你还要说什么,就说吧!”我轻声地说道。
陈珲的嘴在颤动,好像給我说:“美清!对不起!我走的太快了!照顾不了你们了!孩子们还小,把他们养育好,教育好,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你想继续经济学的研究,现在可以考虑了!有机会回大陆,代我看望父母和岳父母。好吗?!”
当我回过神来,陈珲的遗像静默着,好像一切没有发生。先前那幕幻觉,好似陈珲的离别遗言!
夜是这样漫长,但我没有一丝睡意。此刻,我思考着,下步我的打算。
亲人离去,但生活还得继续。
按国军殉职,阵亡撫恤的有关规定,我将有一笔撫恤金。三个小孩将由台湾当局撫养成人,按月领取撫养金。
空军司令部,根据我的学历,年龄,按排我去台北空军医院医政科上班。以保证我有稳定的收入。
感谢父亲的先知先觉。来台,万家给的陪嫁~金条与手饰,还没怎么动用,随时可兑换成现金。
有此基础,再大的困难,我也要撑起这个家,将三个儿女撫养长大,培养成人。
天空渐渐露出晨曦,天明了!我让赵姨回家休息。真要好好感谢她,在这关键时刻,她陪伴我一个通宵。
七天后,三个小孩正常上学,开始他们单亲家庭的生活。
我去台湾空军医院医政科上班,主要负责医院财务管理与按排台空军校级军官以上的体检和疗养事宜。晚上,我去淡江大学,复习经济学专业的有关课程,准备报考经济学硕士学位。我由家庭主妇转换成职业女性,当年,我只有三十六岁。正值风韵中年!
赵姨继续留在家中。除打理家务外,还要照顾三个小孩起居,很是辛苦。我也给她增加了薪酬,与他谈后,她高兴地答应了。
我的老大_远芳,真是一个懂事聪明的女孩,十二岁的她,很体贴我。有空除帮赵姨,做做家务,还照顾弟妹。晚上,一直等我回家后,才入睡。看我脸色不好,她会问长问短,安慰着我,宽心着我!
三年后,一九六五年,远芳考入台北市立第一女子高级中学,即著名的[北一女中],开始她的高中学习。这可是创建于一九零四年的台湾精英学校。蒋经国,马英九之女,均为该校校友。已故世界之名的华人作家三毛也毕业此校。我真有母以子贵的感觉!与大女儿走在大街上,都觉得高人一等!
二女儿_远婧,是一个乖女孩,听话,诚实,但学习一般。初中毕业后,考入台北第二医院护士学校学习,后入职台北空军医院工作。
儿子_远杰,灵活,聪慧,但玩皮。在眷村,我真怕他误入黑社会。我费了好大精力,初中毕业后,总算考入台北建国高中学习。
陈珲去世二年后,眷村邻居,医院同事,都劝我再婚,并热情地介绍对象,我都没答应。
我的出生,我的学历,我的儿女,都要求我做一名经济独立的,学有专长的,事业有成的职业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