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人(上)

呆呆曾是佛祖108颗串连在一起的佛珠中的主珠。一日,佛珠不小心散落在地,呆呆幻化成人形,却没有心。佛祖见其执意要去凡间游历,便许诺赐他一颗心。

佛祖拿出两颗心来,说:“这里有两颗心,一颗是黑色的,会给你此生带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颗是红色的,你会很贫穷,但你会成为一个乐善好施的人,人们会因为你的帮助而快乐。你选择哪一个?”

呆呆走近佛祖面前,将手伸到红心的上空,佛祖不禁微微露出一丝笑。可一转眼,他就选择了旁边的黑心。呆呆心满意足地将黑心安进了自己身体,佛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装好心后,呆呆跳下转生门,降临到了一个官宦人家。因为呆呆是这家人的独子,深得全家宠爱。呆呆因此变得嚣张跋扈,恣意妄为。从小,他就觉得钱能摆平一切事情。

呆呆长大后,继承父亲的衣钵,也当上了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官虽小,却是那个县的地头蛇。呆呆利用自己的权力,跟一个商人勾结,无恶不作,压榨百姓的利益。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呆呆四十岁那年,看上了一个农户的女儿。这女儿长得俊秀,生得水灵,呆呆很是喜欢她的模样。呆呆将农户女儿邀请到府上,说是想请她做小姐的陪读丫鬟。女孩儿的母亲正生着重病,女孩天真地以为自己撞到好运,可以赚钱替母亲治病,便高高兴兴去呆呆的府上做了丫鬟。

不久后的一天,女孩儿正在陪小姐读书写字,府上的下人来报,让女孩儿去老爷房里一趟。女孩儿乖乖跟着过去,进了房门,下人便退下了,房里只有呆呆和女孩儿两人。

呆呆浑身散发着酒气,他看见女孩儿微微隆起的乳房,两眼放光。呆呆忍不住冲过去抱紧女孩儿,将她扑倒在床上。女孩儿拼命挣扎,大喊大叫。呆呆一慌,死死捂住女孩儿的口鼻。半晌,女孩儿没了动静。呆呆一探其鼻息,女孩儿已经身故。

呆呆慌乱不已,招了师爷来商量。师爷献出一计,将女孩儿尸体抬至花园水池处,扔了进去。后打捞起来,对外宣称,女孩儿因在花园玩耍,不慎失足掉进池里溺毙。

女孩儿父母看着尸体,哭天喊地,伤心欲绝。呆呆补偿了点钱给他们,便打发走了。

验尸的仵作发现异状,畏惧呆呆官威,可又同情女孩儿父母,便偷偷跟女孩儿父母说了,让他们别直接去找呆呆,而是去省城上告。女孩儿父母感激不已,日夜兼程赶至省城,哪知省城知府与呆呆沆瀣一气,包庇了呆呆。

此后三年,女孩儿父母伸冤无门,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病故。

第四年的春天,省城换了一个新知府,据说是一个公正无私的清官。新知府打算到呆呆管辖的县走访一下,呆呆得知,唯恐女孩儿父亲捅出什么篓子,便派人捉女孩儿父亲。幸有好心人提前通报女孩儿父亲,他提早躲了起来。

到知府走访那天,呆呆一边笑着作陪知府巡视,一边紧张地左顾右盼,生怕女孩儿的父亲冒出来捣乱。知府巡视完毕,尚算满意,准备打道回府。呆呆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却不想知府刚出城,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此人手举一块用猪血写的大大的“冤”字,跪在行进的队伍前面,正是女孩儿的父亲。

知府停轿,将女孩儿父亲招至轿前,听其申诉。听后,知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不出三日,仵作师爷均招供,呆呆从地方官沦为阶下囚,于秋后处斩。女孩儿父亲感激涕零,县城百姓亦对知府感恩戴德。

呆呆死后,魂魄回到佛祖前,前尘往事皆在记忆里苏醒。

佛祖问:“这就是你要的黑心,你满意吗?”

呆呆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哭:“佛主,我知错了。”

佛祖再问:“现在你觉得是荣华富贵重要,还是善良重要呢?”说着,便又拿出那两颗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人间历练,你选吧。”

呆呆抹了抹眼泪,毫不犹豫地选了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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