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1日星期三 19点26分
我小时候,居住在虎洞沟畜牧场村,算是附属于虎洞沟的一个自然村,上下两个村落,加起来也有二十几户人家。
每天,走出家门,鸡鸣狗吠,人欢猫跳,很是热闹。因为村落小,一家的事,也就是全村落的事,乡亲们从不吝惜自己的时间,去帮助邻居。
我初读书的那几年,每天晚上要在火油灯下写作业,偶尔也就燎了头发。待到国家综合实力逐渐提升后,我们那里也拉上了电线,专门安装了一个变压器。
因为居民少,损耗不小,电费要贵些。
村子里没有学校,孩子只能风里来雨里去,每天早晚往返近十里路到虎洞沟去读书。家境渐好的人们,陆续搬离了畜牧场,搬到了虎洞沟。
我工作十余年后,再回家乡,曾经让我留恋的山村,只有一户董姓邻居了,守着几十亩地,周边的房屋都已经坍塌或拆除,只有长久寂寞的土地。
而今,最后坚守的乡亲也早已搬走了,留下黑黝黝的土地,若干堆起的石个子见证着这里曾经的改变。
未来,到孩提时居住的畜牧场寻根,也只能面对无边的土地或者是郁郁葱葱的林木了。
我毕业后分到金华工作,曾经在学校的组织下,到几个联办参场去过,或者参加勤工俭学活动,或者入户家访,看到了联办参场的红火劲。
厂子红火,学校也景气,每个联办参场都有小学,甚至还有办幼儿园的。分不到正式教师,厂子里聘用的代课教师也干得很有劲头,待遇不错,因为参场有钱。
那时候,参场效益好,地方政府沟跟着沾光,不但享受一些福利,人参产业也成为税收的主要渠道。
孩子念到初中后,来回走路途遥远,参场就安排厂部的车专门接送孩子,也算了了职工的后顾之忧。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参场渐渐地不景气了,有一定积蓄的参农搬走了,暂时还有牵挂的留下来,终至于最后走得只剩下日渐繁茂的树木。
曾经红火的联办参场,如今几乎都还给了青山绿水。
我初到金华工作时,机关事业单位的领导职工几乎都居住在这个村落,商店、饭店也算兴隆,每到晚上,虽然没有明亮的路灯,但临街的商店、饭店,也真能用上熙熙攘攘这个词汇。
有人就要消费啊!
如今呢,机关事业单位的领导职工几乎都在县城居住,早出晚归,乘车也方便,乡村的房子也就渐渐冷清了。
我居住的这趟街,原本一共居住了十三户人家,打开窗子,就是欢快的交谈声,间或也有不和谐的吵嚷声。不过大多是友好的,一家做了小豆腐之类的,几乎要吃遍一条街。
现在,连狗都懒得叫了,半年都走不过去一个人,它叫给谁听呢?
条件好的,都在县城买了房子,不再守着几亩田地早出晚归,经营其他的营生,反而生活得更好一些。个别不舍得乡村的生活的,为了照顾孩子读书,也就暂时到城里租了房子,过起了陪读的生活,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孩子,两不耽误。待到孩子毕业了,他们也渐渐适应了城里的生活,乡村的落寞和土地的效益之低,让他们不肯再回到乡村,于是他们一度经营的家也就撂下,转让给他人或者干脆就任它寂寞着。
很无奈的现实,很多小村,一旦有老人离世,连最基本的殡葬仪式也需要几个小村一起合作完成,否则很难凑齐抬杠的人了。
像金华这样的村落,偶有年轻人办结婚酒席的,但几乎90%不在本地居住,都是因为老人在此,回来举办个仪式罢了。
自然村一级的小学几乎都撤离了,虽然校舍还在,但哪里还能看到蹦跳的孩子?
我所在的村也算是乡所在地,但整个幼儿园里只有八九个孩子,加上三个幼儿园的老师,守着近三百平的大房子和一个好大的院落。幼儿园没有生源,小学的教室也就宽敞了,2016年我们的一年级只招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每天形影不离的,看着也心痛。待到2017年,升入小学一年级的只有一个孩子了,届时一个老师对着一个孩子,空荡荡的教室,师生轻微的喘息声都将清晰地传入彼此的耳畔。
这些年,国家不断加大农村的投入,村民的住房,学校的校舍也算是跟上了时代的节拍,但为了生存,为了让孩子享受优质教育,乡村已经很难留住将目光投向远方的人们了。
未来,许多村落将永远消失,曾经炊烟袅袅的土地必将还给青山绿水,这也算是我们对自然的最后回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