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呢。
我记得是从那天,你带我去健身房的那天开始。”
苏年和卢月是大学同学。
玩得挺好的,不算女汉子,不算软妹子,没事不惹事,来事不怕事。
一起吃饭看书散步听歌,偶尔吵架。
一吵,就是三年,好在实习时候分到了一个单位。
两个人都特别有默契,吵架越来越少,有什么问题也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讨论,甚至已经开始想实习结束以后的远方。
卢月不善交际,长得一般,而且朋友,就苏年一个。
苏年上学的时候任职外联部部长,口齿伶俐妙语连珠,人也长得好看,给学校拉进了不少赞助。
都说一个女神旁边总有一个绿叶。
毕业以后两个人也确实呆在了一个城市。
但是苏年去北京进修了半年,卢月像个机器人一样,在这个城市生活里半年,半年内,连最爱吃的店都没有踏进去过。
半年后,苏年回来了。
升职,加薪,卢月总觉得苏年的那个圈子立刻就不一样了。
苏年结交了一帮新朋友,每天下班以后的课后活动特别丰富,在健身房的包间唱K,在K厅的包间喝酒,在饭店的包间跳舞,打麻将。
卢月每天都是一脸懵地跟在人身后,苏年跟她介绍这些朋友的时候她就只是点头笑笑,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坐在苏年身旁,从头至尾吃下来,没人跟她说半句话。在K厅喝酒的时候她就小心把原唱打开听歌,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一罐雪碧,这罐雪碧是他们刚刚调鸡尾酒剩下的,卢月看着它们一边撞杯一边侃大山。约她去健身房健身,一个包间里他们穿着比基尼,短裤在跳舞,只有卢月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楼下来来来往往的人群。
可是卢月知道,知道苏年的工资,知道苏年是怎么想的,那种感觉,就是一眼看过去,就能看穿苏年的心一样。
在饭店那一顿饭的价格,大概是苏年半个月的工资。
那个K厅,桌上其中一瓶洋酒,得是苏年一个月的工资。
而那个健身房的包间,不是苏年的能力和薪水能包下来的。
可卢月并不想看那群人里谁是这个金主。
其实抬眼就能明白。
喝酒的时候,苏年敢灌别人的酒,却唯独有一个姑娘不灌。
健身时,坐着的人,除了她卢月,还有一个姑娘。
吃饭的时候,苏年先敬酒,也是先敬那个姑娘。
那人跟卢月差不多,老爱坐着,不爱动弹。
可是卢月明白的,这些人的圈子不是那姑娘的圈子。
那个人没兴趣。
卢月再没出现在这种场合里,这种有苏年存在的场合里。
果然,时间走的时候,人也是会变。
卢月开始了真正的一个人的生活。
极少健身,极少出门,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老是想着跟苏年一起吃她们喜欢吃的东西。
苏年和卢月似乎越走越远,两个人也没有打过招呼,就这样,越走越远了。
卢月看见过苏年眼睛里的欲望,金钱,权利,虚荣心。
那种陌生的东西。
都说金钱是罪恶之源,一旦失足跌下,只会沉沦。
卢月也怕,所以她就离那些都远远的。
避免沉沦。
卢月知道自己的位置和底线在哪里,她只想努力平凡,不想纸迷金醉。
现在的圈子越来越挑人,似乎每个圈子里都有固定的福气,多进来一个人,福气就会被分走。
所以大家的圈子都越来越小。
于是大家开始渐渐地喜欢上了假面舞会。
每个人出门的时候带上面具是一个模样,回来自己的圈子里脱了面具又是另一个模样。
可是,你们谁都不知道,对面带着面具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圈子里的人。
上一秒带着面具还在谈这笔生意提成多少,你加入我们,给我们供货,我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
下面脱了面具回到圈子里就开始炫耀:我今天遇到一个傻子,给我们供货,又能赚一笔。
你也跟着炫耀:巧了,我今天也遇见一个傻子,我给他提供原料,他给我大笔资金。
…
好尴尬。
圈子就这么大,也许你今天跟同事说:今天在路上看见一个小三长得可好看,打电话喊着大叔说今晚回去要一起玩Cosplay,我还拍照片了给你看看。
结果你的同事看完照片以后回应你:他喊的大叔就是我,我们今天晚上是真的要去参加一场聚会,我今晚扮演的角色是大叔。
…
好尴尬。
有一句说得好适合我们:相遇时,你有一万我有一;分开了,你剩千百我为零。
只有一个朋友的人太多太多,绝不只有卢月一人。
可最后三观的演变,五官的发展,契合度的消失,都让我们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本来那般默契的两个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不过,我们才不怕一个人呢。
你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让我把自己的真实面貌展示给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