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公孙瓒陶谦列传（三）
袁绍十分害怕，就把自己佩戴的渤海太守印绶交给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范，派他前往渤海郡，想要这样交好公孙瓒。但公孙范到任后马上背叛了袁绍，率领渤海郡军兵协助公孙瓒进攻袁绍。公孙瓒安排自己的部将分头担任青、冀、兖三州的刺史，还设置各郡县的太守县令，随后和袁绍大战于界桥。
公孙瓒战败退回蓟县，袁绍派遣部将崔巨业率军几万军兵围攻故安城，久攻不下，只好退兵返回。公孙瓒率领步骑三万人追击到巨马水，大败袁军，战死的七八千人。公孙瓒乘胜向南进军，攻克各郡县，随后到达平原郡，然后派遣自己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占据齐国。袁绍又派几万军兵和田楷接连征战两年，双方粮食全都吃尽，士卒疲困，全都掳掠百姓，田野里连棵青草都没有了。袁绍派自己的儿子袁谭担任青州刺史，田楷和袁谭大战，结果田楷战败退出青州。
这年，公孙瓒击败擒获刘虞，占据全部幽州地区，正在志得意满。以前有童谣中唱道：“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公孙瓒自认为易县就是歌谣中所唱的地方，于是迁徙前往镇守，随后修筑营垒，建起几座楼观，面临易河，通达辽海。
刘虞的从事渔阳鲜于辅等人，集结州郡军兵，想要找公孙瓒替刘虞报仇。鲜于辅认为燕国人阎柔平时对百姓有恩信，推举他担任乌桓司马。阎柔招募诱降胡汉军兵几万人，和公孙瓒任命的渔阳太守邹丹大战于潞河北岸，斩杀邹丹等四千多级。乌桓峭王感念刘虞恩德，统领部落和鲜卑七千多骑，和鲜于辅一起，率军向南迎接刘虞的儿子刘和，和袁绍的部将麹（音qū，曲）义合兵一处，共计十多万人，然后进攻公孙瓒。195年，他们在鲍丘击败公孙瓒，斩首两万多级。公孙瓒退保易京，开始屯田解决自身开支。双方相持一年多时间，麹义军兵的粮食吃尽，士卒饥困，其余部众几千人退走。公孙瓒在途中拦截麹义，缴获其全部的车辆辎重。
这时，发生旱蝗灾害，粮谷昂贵，出现百姓人吃人的惨状。公孙瓒自恃有勇力，从不体恤百姓，他只得记住别人的过失，忘掉别人的好处，小的怨恨也肯定报复，对州中名声超过自己的，他肯定想办法迫害。他经常说道：“士大夫应该根据职位分享富贵，不应当记住别人的恩惠。”所以他宠爱的大多是贩夫走卒，对所在地百姓暴虐侵害，导致民怨沸腾。
于是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的百姓都杀掉公孙瓒任命的长吏，又和鲜于辅、刘和的军兵联合。公孙瓒担心被人暗杀，就居住在易京城的高处，用铁铸成大门。他屏退身边左右，超过七岁的男子不能随便进入易京大门。公孙瓒身边陪伴的都是自己的姬妾，处理公务时需要的公文和簿记，都用绳索垂吊送上来。公孙瓒命令身边的妇人必须大声讲话，几百步以外的人都能听到，通过这些来传达自己的命令。公孙瓒疏远宾客，身边不留一个亲信，那些谋臣猛将也逐渐疏远了公孙瓒。
从此之后，公孙瓒很少再提起攻战之事，有人询问公孙瓒。公孙瓒回答说：“我当年在塞外驱逐胡虏，在孟津扫除黄巾贼寇，总认为天下大事可以挥手而定。到了现在，天下依然混乱，看来天下绝非是我等所能平定的！不如休兵息战，回到田间耕作，以此来度过荒年。兵法中说：‘有上百个敌楼，不能攻打’。我的军营中现在拥有无数敌楼，绵延千里，积蓄的军粮已经有三百万斛，这些粮食足以等待天下有变。”
198年，袁绍又大举进攻公孙瓒。公孙瓒派儿子公孙续向黑山军首领救援，既而又想亲率突骑军冲出，占据西山后切断袁绍的后路。他的长史关靖劝阻说：“现在，将军的将士无不心怀瓦解之心。之所以还能相互守卫，只是念及自己的家中老小罢了，这才服侍将军作为主公。如果能够长期坚持，有可能逼迫袁绍主动退兵。假如舍弃城池出击，背后没有重镇依靠，恐怕易京的危亡指日可待了。”
公孙瓒于是取消计划。袁绍的攻势越来越紧，公孙瓒的部众越来越窘迫，只好向后退却，筑起三道营寨加强防守。
199年春天，黑山贼寇张燕和公孙续率领十万军兵，分成三路前来救援公孙瓒。还没有到达时，公孙瓒秘密派出使者送书信给公孙续说：“当年周朝末年天下丧乱，僵尸遮蔽大地，从情理上来推断，我还不会走到这一步，却不料现在已经面临这种绝境了。袁绍的攻击就像鬼神相助一样，他用云梯、撞车冲击我的城楼，鼓角劲吹就像是在耳边鸣响，我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再难有片刻安宁。鸟走投无路，会依附于人；水势湍急，会冲向高坡。父子之情出于天性，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向张燕求救，你再挑选五千铁骑，埋伏在北边低洼湿地处，点火为号，届时我会从城内杀出，奋扬威武，和贼子袁绍决一死战。否则，我命丧以后，天下虽大，恐怕也不会再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袁绍的侦察人员截获了这封书信，按照信中约定如期举火。公孙瓒认为是援军已到，于是率军杀出城去，袁绍设下埋伏大败公孙瓒。公孙瓒只好退回城中小城。公孙瓒考虑再难脱身，就把自己的姐妹、妻子、儿女全部缢死，随后自焚身亡。袁绍的军队登上楼台，砍下公孙瓒的首级。
关靖看到公孙瓒败亡，自恨叹息说：“以前如果不是我劝阻他外出，也未必是这个结果。我听说如果君子陷人于危难之中，肯定要与其同赴国难，我怎么能独自活下去呢！”关靖策马奔赴到袁绍的军中战死。公孙续被胡人屠各部杀掉，田楷和袁绍大战时死在军中。
鲜于辅统领自己的部众归附了曹操，曹操任命鲜于辅为度辽将军，封为都亭侯。阎柔率领部众跟随曹操进攻乌桓，曹操任命阎柔为护乌桓校尉，封为关内侯。
张燕被袁绍击败，其部众溃散。曹操在平定冀州后，张燕率领自己的部众到邺城归降，曹操任命他为平北将军，封为安国亭侯。
论曰：那些帝室中的王公后代，都是生长在富贵人家，不知道稼穑艰难，能够砥砺志向勤修品行并且卓尔不群的，真是很少听闻。刘虞谨守大道，追求美名，以忠厚行事作为人生操守，这确实难能可贵啊，他算得上是后汉宗室中的杰出人才了！如果刘虞和公孙瓒没有发生不睦，他们同心协力，集中民众力量，再加上燕、蓟的富饶，修缮城池，训练士卒，静观天下大势，在群雄逐鹿时，暂且不要讲什么天命，即使从人事考虑，也能像古代英雄创立一番事业的！
黄其军
作于2023年5月16日（古历癸卯年三月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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