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其所好，我在心里默念着。不过这好像与我一直以来懵懂的爱情观不太相符。也许特立独行的人总是认为爱情是可以求同存异的，每个人对于爱情的期望都不同，可我们中甚至都没人知道爱情是什么，却不约而同的想从爱情中获取些许利益，多可笑。

   教室里，阳光被窗棂雕成各种形状，不太均匀的撒给每一个人，老师在讲台上手舞足蹈，可似乎没人在意他讲了什么，窗帘的翕忽倒使人胆战心惊，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医院的病床上，也许是窗帘遮挡的阴影有些类似，抑或除了在病房和教室，我总是很少会去关注细节。关于子慕的记忆涌入脑海，这也许会让我发掘出她真正在意的东西吧，就好像如果特别喜欢一本书，我总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的，就算是傍晚该吃饭的时候我说的那句“饿了”，也和以前的饿了不一样，那是在心中加了对那本书的喜爱之情的，没错，总会有那么一点线索的，生活便是由许多浅显的道理交织而成，可惜却有大部分如我一般的年轻人不很明白。

   在假期看过那么多她的日志，会有那么一句话，在她码字的时候是倾入了情感的，回忆那些百无聊赖的下午，我大概读出了她对于远方的期待，或许是因为我猜出了她藏在字里行间的谜语，又或是，她在北海那张照片里的回眸很美。

  “云在地上飘着，树在天空扎根，星星落在池塘与田野，玫瑰点缀夜幕与爱情。于是你不再跟我要星星，却总说玫瑰在天际如此美丽。终于，你的梦醒了，我手里的玫瑰花便成为爱情的唯一证据。”

   整个上午，我只写出这么一段不太押韵的小诗，不过庆幸我曾有过一位优秀的国文老师，她说写诗的人想表达的意思总是在诗以外，越简练，越是耐人寻味。此刻我深以为然，想着这简简单单几个字背后所包含的对于子慕沉甸甸的喜欢，便怎会觉得它逊于别的情诗呢。

  “开心，帮我把这首诗抄一遍呗。”我习惯性的撕了阿凌一页纸，仔细在桌上展平。开心也不含糊，他写的字一直是获奖级别，笔尖在纸上摩挲勾勒，如同刻画艺术品一般雕塑着一笔一划，几分钟就完成了我一辈子也模仿不来的作品，相信我，无论是谁看了这篇字一定都会从心里感觉舒服。我把它小心的用信封装好，短信也发给了子慕，如果她能来的话，这应该算是约会了吧，我在心中窃喜。

    屋外阴晴不定，阳光总被几朵流云遮蔽着，好像调皮的孩子新买了一副墨镜，带上又摘下，再带上再摘下，这样折腾了几遭，我才走到了约定的咖啡馆。Coffee in the sky，咖啡店不大，名字却起的奇怪，“咖啡在云里”，大概老板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是好，就这样原汁原味的放上去了吧。站在coffee下面等着子慕，手攥着信封的那一角竟有些湿润，远看着子慕走来，我急忙整顿衣装，脑海里闪过一万种递信封的方式。“给你写的。”我很老实的把信封双手递过去，也很老实的没有多说一句话，子慕轻轻接过，谢谢，从她嘴中吐出，每一字都是如此清晰，这是我迄今为止听过最动听的语言了，她跟在我的身后，仅仅十几秒的距离，却走得无比漫长。  “喝点什么吧”我把一册菜单拿给子慕。子慕接过去，可还没翻几下便一脸哭笑不得的朝向我，“这是消防手册！”看到封皮上印着鲜艳的“灭火器”，我也被自己的傻气所折服——咖啡馆怎么可能把菜单挂在墙上呢？“我去前台帮你选点喝的，不要客气”那就芒果奶昔吧，不知这里会不会有，肯定会有的，没有也要有，牛还没有吹完我却重心不稳一手扶在墙上。先生你好，有什么需要服务的，我转过身来，服务员小哥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一杯草莓奶昔，谢谢，我站直身子，酷酷的把手揣进裤兜。是芒果奶昔，子慕手支着头，微斜脑袋看着我俩，嘴角暂留的一方浅笑总是让人心生萌动。再来一杯双份咖啡因的美式，少加糖，我装作很老司机的样子模仿了只有在美剧中才听得到的喝法。服务员小哥不太乐意的确认了一遍，美式咖啡双份咖啡因少加糖，我仿佛听得见他在心里暗暗骂道：真难伺候，喝个咖啡还要这么多要求。可我来这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为了喝咖啡呢？

    信封并没有封口，那页纸不安分的露出头来，在子慕手边静静生长出一角碎花边缘。“我能看看信封里装了什么么”子慕右手稍挪，纤纤玉手与素白信笺正好相宜。为你写的，随你处置。与她对视，总会有别样的感觉，是自惭形秽，还是怕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也许两者都有，但这种卑微总是与我曾经的高傲不同。像是小时候等待老师审阅作业一样，将作品交到子慕手中为我平添了些许紧张。再次回忆那些话语，总是会发现很多瑕疵，又好像那页纸并没有裁得完美，边缘至少有几度的倾斜，温暖灯光下，甚至还看得见不巧印下的其他字迹。

  “艾良，感觉你做的好用心，纸选得好看，字也写的很棒啊。”子慕的赞不绝口我听了却并不会开心，内容...写的还说得过去吧，我眼神不自觉的移开子慕。这首诗总给我一种《小王子》的感觉，是童话故事么？子慕瞪大眼睛望着我，好像迫切期待作者说出故事的下文。可惜在这之前我从没把这首诗跟《小王子》联系在一起，她这么一说，确实还有些神似。那小王子和狐狸在什么地方呢，现在反倒是我向子慕提问。“我猜狐狸在天空的树边休息，小王子一定是去夜幕摘下玫瑰的男主角吧。”“可是小王子怎会忍心伤害玫瑰呢。”你不是写到，玫瑰多如繁星，就算是小王子也不再会对玫瑰那么珍视了吧，子慕说的风轻云淡，把玩着勺子，好像玫瑰正在手上一般。“不”，我从未在她面前如此失态，但此时却差点拍案而起。服务员小哥端着咖啡和奶昔走了过来，在他的视角里，定是看到两个神经病为一本消防手册争得面红耳赤，目送着服务员离开，与子慕眼神的短暂交融使我言语也变得柔和。

  “小王子终究和王子是不同的，假如有的话，小王子更可能是心中装着玫瑰的星空”

 “王子为心上人去远方摘下玫瑰，你难道不觉得很浪漫么”

   看子慕搅拌着奶昔，我也抿了一口咖啡，好烫，我龇牙咧嘴的样子引得她偷笑，你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啊，难道就是来陪你“论道”不成？  

  “我想同你一起去看看大海，其实算不上是旅行，有漂亮的海和美食，总是会很好的。一直都想去，但是没有伴总会不断的打消自己的念头，大海...总是很有趣的吧，可一个人无论去哪里总会是无聊的，所以你愿意和我结伴么。”本想抒情的一段话被说得乱七八糟，不像写诗，可以随意发挥，有些东西说出来便再也收不回了，我凭空估计着每句话的分量。

    子慕又拿出吸管随意搅拌着奶昔，接着说：“我从没见过真正的大海，总是会想那是怎样的广阔，踏过海滩，吹吹海风，大概很惬意吧。”

   我家乡的不远处就有海，对我来说，海日残夜是平常的风景，浪花溅起的汹涌澎湃只能被称作简单的狂欢，而子慕心中的海，让我感觉落日余晖之时应更适合牵手走过，浪花绽放的激扬总要有个伴分享才好。

  “与恋人在海边散步，想来该是浪漫的景象。”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电影片段，定格在大海的每一帧，那里总有亲吻与爱情。

———2017/4/10    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