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Take every breath with me in the leafy shade.
在树荫下与我带走,每一寸呼吸。
没有太阳的日子从早晨开始就处于随时要塌下来的样子,厚重的云层着实让人心情烦闷,加贺美从篷里出来的时候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尚处于中午,熬夜整理资料的加贺美就已经快撑不住了,但警察,特别是重案时期的警察通常都不当人使唤,所以加贺美放弃了回去补个眠的想法,收起记录的随身笔记本冲岬佑月例行发出了一起吃午饭的邀请。
警戒线外已经挤满了记者。这些人像是有着顺风耳一样,无论怎么消息封锁总能第一时间扛着摄像机试图从警察口中问出什么机密。加贺美手护着脸,尽量避开镜头,口里说着请让一让,费力地挤出去。在一片混乱中不小心踩到了某人的脚,听到一声惨叫之后才抬起头来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栗色中分头发,穿着蓝色羽绒服的青年。不过现场实在太过混乱,以至于加贺美没来得及向他道歉就已经被挤出去了。
希望第二天头条不会有“凶杀现场警察为防泄露消息恶意伤人毫无悔意”这样吸引眼球的新闻。
加贺美好不容易喘口气,脑袋缺氧,一瞬间忘记男女授受不亲什么东西地拉起岬佑月的手就要开溜——放在平时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这么做,猛地注意到人群旁边有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卷发青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旁边住宅区庭院的栅栏外,那里栽植着一丛蓝色的花。
对植物一无所知的加贺美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蓝色看起来让他心情舒畅。但更让他注意的是那个旁若无人的青年,他背对着加贺美,略微弯着腰,轻轻触碰面前的那丛蓝色的花。脸当然是没法看见的,但一定是饶有兴致地模样。
加贺美没由来地这么想。
没有携带任何设备,想来不会是记者;从头到尾没有看过案发现场的方向,那么也可以排除是对刑事推理有兴趣的人。那么,大概是对植物感兴趣的附近的居民?
无论如何,在加贺美心里能如此温柔对待花草的人远和坏人不搭边,这也许和他大学时暗恋的那个永远带着花香的文艺少女有关。所以他没有在意地想离开的时候,对方已经感受到视线,转过身来了。
那是个相当容貌出众的青年,这是加贺美的第一印象。紧接着注意到的是那头极具特色的卷发,比起脸加贺美对他的卷发显然更感兴,不,是记忆深刻。贸然盯着别人看的加贺美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一笑,却发现对方的眼神说不上多善意,不知是不是故意轻抬起下巴蔑视人,至少和印象中该有的平易温和不搭边。而他的手里,紧攥着一枝蓝色的花。
真正对植物充满爱意的人怎么可能随便乱摘呢?
冲着那张脸,加贺美在仓惶离开的时候勉强把这个眼神定义为只是偶然遇见个中二病而已。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加贺美在刚踏入Bistro la Salle的时候就差点被赶出去。日下部煦拿着扫把挡在他面前,冷淡的表情上隐隐可以看出不耐烦:“我没有什么好告诉你们警察的了,那个女人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说这话的时候一向冷淡的少女意外地露出称得上咬牙切齿的表情。右手外套袖子下滑,那串手链衬着白嫩的手腕更加神秘,手链上绿色的石头折射出刺目的光,刚好对着加贺美,仿佛附和着主人在驱赶他。
“停停停,我们今天不是来问你问题的,我只是来吃个饭。”
午餐时分的客人还算多,但除了电视里的声音却没什么说话声,他们这样的争吵无疑吸引了很多食客的注意。加贺美冒着被扫帚打死的危险往里面挤,一屁股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拿起菜单假装四处张望,:“小煦,今天弓子阿姨不在吗?”
“她出去了。不要说得我们好像很熟一样,加贺美巡查。”装满水的玻璃杯被嘭的一声放在加贺美面前,日下部煦没好气地说,“吃什么?”
“那,那个… ”
“两份阳春面是吧。”
对面的岬佑月早就指了指菜单上的某处,日下部煦不等加贺美还在那边看着眼花缭乱的菜单支支吾吾,在账上记下了两份阳春面的字样,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加贺美拿着尚且看了一面的菜单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说:“等等,我还没点…算了。”
他叹了口气,把菜单放回远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却跟着日下部煦进了厨房——虽然他的视线被珠帘挡住了。岬佑月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颇为八卦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小煦啦?”
“咳、咳。”加贺美差点一口水呛死自己,“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要拉着我特地绕远路来这个地方吃饭?”
“我这是、这是为了案情考虑。”
“长濑…日下部煦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第一件案子发生的时候她在离案发现场十公里的Bistro la Salle里,短时间内来回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在这期间没有离开过别人的视线,晚餐时分的客人全都可以证明,她已经洗清嫌疑了。”这你也是知道的吧。岬佑月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指尖在桌上有规律地敲着,冲加贺美这边稍微倾过身子时充满了刨根问底的坏笑。
加贺美被她这幅样子吓得后靠,无奈背后是墙壁,所以他眼神乱转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那…保护证人?”
“她算什么证人?当时她不在现场,什么也没看见。我们只是因为事后调查,发现她是长濑未亚唯一在世的亲人,才主动搭话的。和她分开十几年的母亲离奇死亡就怀疑她,挑起人家不愿意回想的伤疤,已经是相当不可饶恕的罪行了。”话到最后,岬佑月放轻声音说。她想起第一场案件发生不久的时候,他们曾来找过这个女孩。当时日下部煦看着不堪入目的尸体照片,捂着嘴勉强没让自己叫出声,好半天才干巴巴地说一句,是我妈妈。她的眼神里满是憎恶,夹杂着一丝悲哀。她不愿意回想起,却还是忍不住因母亲的死难过。
“你就承认吧。”岬佑月用手肘碰碰加贺美,“没什么好害羞的,小煦是个好女孩,值得人怜惜。”
“咳咳,这不是西餐厅吗,阳春面这种东西是哪里来的?”加贺美扯开话题,假装拿起菜单在找些什么,“啊,真的有。”
“谁知道。“知道加贺美不愿意再多说,岬佑月也没有逼他。她声音轻快地顺着加贺美的话题下去,谁都知道她最喜欢的,几近痴迷的就是阳春面了,“这就是缘分吧。”
“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不想吃阳春面啊岬桑。”加贺美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偶尔换种口味好吗?”
“都说啦,这大概就是缘分。”
等待上菜的过程在无聊又饥饿的加贺美看来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他保持着刚刚趴在桌上的姿势,懒懒地抬头看了眼电视。
店里的挂壁电视正播着午间新闻,播报的女记者身后是一座高耸的大厦,出口处的旋转门挤着一堆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西装革履的一行人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
“那边发生了什么吗?又是新的命案?”脑子里被最近极有可能是连续凶杀案的事件填满,加贺美下意识地就认为是不是出现了新的遇害者。
“冷静啦冷静。”岬佑月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说,“平泽集团最近查出做伪账,搜查二课已经接手了,和我们一课完全没有关系。不过也真是啊,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居然爆出这样的丑闻,即使是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大公司也要撑不下去了吧。这么大的新闻,加贺美你居然都不知道吗,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啦!我只是突然……啊,谢谢。”
日下部煦正好端着他们点的东西走出来,把阳春面放在他们前面的时候,用极其不善的眼神看了加贺美一眼。刚刚才对日下部煦说了声谢谢的加贺美觉得莫名其妙又很憋屈。
一向吃得很快的岬佑月和饥肠辘辘的加贺美几乎是在一上菜就解决掉了,他们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开门而入的客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加贺美脖颈感觉被对方发丝拂过瘙痒,还有若有若无的香味。他下意识回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脸了,但是那头卷发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大概真的是缘分。
Bistro la Salle最后一位客人也已经走了。他吃得很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其他人走了一段时间才慢条斯理地擦嘴起身离开,桌上留下恰好的纸钞。
还有一束蓝色的花。
日下部煦在收拾的时候看到了这束还带着水珠的花,被放在纸钞上面,蓝得像许久未见的澄澈天空。但她的表情一下就变了,急促地抬起头看向门的方向,那个人早已离开了,又低下头颤抖着手把其中一枝拿起来,眼睛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没能把它丢进垃圾桶里,找了个花瓶插起来,放在刚才那位来客的座位上。
做完这些之后,日下部煦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的速写本,摊开来是一幅奇怪的画,一个长着翅膀的人抱住了坐在地上的女孩儿。她珍重又近乎虔诚地放在花瓶的旁边,双手合十闭上眼。
她在祈祷,却不知是为谁。
【天加】Myosotis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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