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Per Aldua Ad Astra. 应许让我们，去窥探高处。    因为事情没有多大进展，搜查本部的人决定把几个现场及周边再好好调查一遍，也许能找到什么之前没发现的线索。    加贺美拿着地图与资料挨门挨户地询问，尽管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轻放缓，还是有不少一部分人感到抗拒。这也是当然的，凶杀现场在家附近已经够晦气了，警察还天天上门。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在遭遇第不知道多少户人家的闭门羹，加贺美揉揉鼻子，觉得快被门扇出的风吹得感冒了。他拿着东西准备到下一家时，在地图上顺着手指的方向一一划过去，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隔壁町的天道家。    反正快到午饭时间了，加贺美想想干脆收好东西，顺便去登门拜访一下——上次遇见天道还是在墓园里，一个相当不适合见面的奇怪地方，给他留下诸多疑虑，他想趁着给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好了。    谁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半点蹭饭的想法。    开门的并不是天道，加贺美只是按了一次门铃的时候，里面早已有砰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加贺美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的时候突然打开了门，探出脑袋。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笑吟吟地看着一脸被吓呆的加贺美，把门拉开一点：“加贺美哥哥，快进来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树花那么激动，加贺美还是说了句打扰了脱鞋进了屋。    屋内和他上次来并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同是天道不在。树花看出了加贺美的疑问，说：“哥哥有事出去啦，很快就回来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是午饭前一定会回来给树花做饭的！”    看得出来天道相当疼爱他的这个妹妹。露出小虎牙的树花给坐在沙发上的加贺美端来了一杯茶，加贺美喝了口温暖的茶水，觉得有点热，便把厚重的外套脱下来，一边说：“真是不好意思，突然打扰。”    “不会啦，我们可是很欢迎加贺美哥哥的哦。再说，以哥哥那种性格，能够这么短时间里交到能带回来做客的朋友，树花感到很开心呢。啊，哥哥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没、没有，天道那家伙的话，除了性格有点难以接受，各方面还是个不错的人。”听到树花松了口气，加贺美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那个，树花你刚刚说短时间？天道他…”    “啊，哥哥的话，前不久才刚刚回到日本哦，他之前是一直在国外生活的。因为奶奶有事出去了，所以哥哥回来照顾树花。”    一点也看不出来天道是刚刚回国的人，对周围的环境熟稔于心，言行举止也一副本地人的样子。加贺美只能惊叹这可怕的学习力，摩挲着茶杯感叹了一声，突然那张相片浮现在眼前——那是上一次加贺美在同个地方的脚下捡到的，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好奇问：“树花，你刚刚说奶奶…那你们的父母呢？”    “我的双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都是奶奶抚养我——”也许是这用词有些奇怪，加贺美不免更加困惑地看着树花，“咦，哥哥没有告诉你吗？他不是我的亲生哥哥哦，是小时候奶奶收养的。”    这对加贺美来说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他“诶”了一声猛地站起来，杯子里的水差点打翻。    树花歪着头看他：“原来哥哥没有告诉加贺美哥哥啊。”    她轻声叹息，随后又说：“但是这没什么关系吧，也许哥哥只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呢，不管怎么说，你们可是朋友啊。”    加贺美很想告诉树花他们并不算是朋友，最多是见过几次面的人罢了，这种事情并不适合告诉他。但是看到树花对天道能够交上朋友晃着腿雀跃的时候，他还是默默喝了口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道也许在各方面都很优秀，意外地也有妹妹为他担心的事情。    那么那张相片，就是天道与他的亲生父母的合照了吧。    加贺美后来仔细看了看，有些泛黄模糊，三个人的脸都看不清，但那个小男孩那样毫不设防的笑容是那样耀眼，加贺美从没见过，可能再也不会见到的了。    不知带着怎样的心情，加贺美一直好好的放在西装内里口袋里，靠近心脏的位置。    加贺美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的时候，天道恰好回来，不知去了哪里的他表情不太好，但是一看到树花便换了副温和的笑容，加贺美一愣神照片掉到了地上。    “加贺美，你怎么来了？”天道看到他，走过来，“你掉了什么东西吗？”    “不、没有。”明明是想找个机会还给天道的照片，加贺美却迅速俯身捡起慌乱地塞进原来的位置，事后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天道你回来了啊，那我就先走了。”    “加贺美哥哥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树花跟着站起来，挽留起身要走的加贺美。    “既然树花这么说了，加贺美，你就留下来吧。你不是来这里蹭饭的吗？”    “才不是！”加贺美拿好自己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面急匆匆地走，“对不起了树花，突然想起我事情还没办好，就先走了。那再见。”    走得实在匆忙的加贺美连衣着都还没整理好，擦着天道的肩走过去的时候天道注意到了他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泛黄纸片，露出略带惊讶又冷漠的表情，看着加贺美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你果然很有趣，加贺美新。”    “我们这边没有线索。”    岬佑月还没坐下便先端起加贺美面前未动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即使今天稍有回温，也不是她额头上细密汗珠的理由。    神代剑跟着坐下的时候皱着眉扫视店的内部装潢，张口便是“这家店太普通了，岬姐我带你去别的店吃吧，我认识一家米其林三星的店”，话未说完被岬佑月瞪了一眼。    幸好日下部煦并不在附近，不然他们又多了一个被赶出去的理由。不过加贺美没想到只是几天他们能亲密成这样，多了个没见过的称呼，岬姐。    加贺美憋着笑的时候被岬佑月又瞪了一眼。    “咳咳，我这边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总是这样打扰附近的居民也不是办法啊。上面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不，完全没有。”岬佑月大大地叹口气，“凶手实在是太谨慎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唯一的嫌疑人也矢口否认杀人的事实。”    “那这样下去真的要等到下一个被害者出现吗？！”     “冷静，加贺美，你这么着急也不是办法，只能一步步来了。”岬佑月想起什么啊了一声，“倒是被害者那边出现了有意思的东西。第一个被害者长濑未亚，结婚后改姓日下部，是后来才用回本来的姓氏长濑的。”    “所以呢，这有什么有意思的？和案件又没有关系。”加贺美懒洋洋地回答，对这样毫无帮助的信息没有任何兴趣。    他还沉浸在天道并非树花亲生哥哥的消息里，被想得知他的双亲究竟是谁的好奇心弄得心痒痒。    “所以你平时是多不关心新闻啊？”岬佑月一脸败给你了。    “日下部，是那个相当有名的公司吧，主攻高新技术，也在海外有分公司，我听说过。”神代剑插嘴，岬佑月给了加贺美一个“看吧剑都知道”的鄙视眼神，“不过这个公司不是十六年前破产了吗？”    “不，在社长日下部总一自杀之后，常务平泽彻在原来的基础上建立了平泽集团，某种意义上算是复活了吧，虽然公司易姓了。”岬佑月说。    “诶？！平泽集团的话，不是最近被查出作伪账的吗？”听到这句话，终于打起精神的加贺美想起了上次电视里看到的新闻。    “没错，因为发现了这个我特地去二课问了问，这件事马上就要解决了，公司查封，改名换姓16年的日下部公司还是没能面临倒闭的命运。”岬佑月感慨说，“对了，社长夫人，当时的日下部未亚和唯一的儿子在社长自杀后失踪，直到现在才以长濑未亚的名字被人发现，可惜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了。不过儿子倒是现在也没有找到，据长濑未亚附近的人说，也从未见过她有一个儿子。”    “儿子没找到，但是多了个女儿。”加贺美终于被吊起好奇心，“那长濑未亚的儿子叫什么？日下部什么？”    “这倒是不知道，当时的日下部夫妇好像对儿子的身份保护得很好，不要说是照片了，就连名字也没多少人知道。”    这样的回答让加贺美哀叹一声。没有什么比未解之谜更令人难受的了，天道的父母是一个，连续杀人魔是一个，长濑未亚的儿子是一个。一个已经够头疼了，一次性居然有三个。他挠挠头，决定把对天道的好奇心暂时尘封起来以免扰乱心绪：“不过这么说，他应该是小煦的哥哥？”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小煦的父亲究竟是不是日下部总一还不知道呢。”因为在讨论的是某些不太好说的事情，岬佑月放低音量，看到日下部煦端着东西走过来装作一副什么没发生的样子。    “这次多了一个没见过的人，也是警察吗？”日下部煦的态度依然不冷不热，看着神代剑，“这里可不是你们的搜查本部，不要把这里当成基地交流情报。”    “我们只是来吃饭的，绝对不谈公事！”加贺美这么举手发誓着，全然不记得刚刚都在谈论什么，顺手捂住神代剑又打算说话的嘴，因为刚刚无意中得知的消息，加贺美都不怎么敢看日下部煦，“不过，小煦，这瓶勿忘我是怎么回事？”    他一进门就发现了这张摆着勿忘我独一无二的桌子，上次来还没有看到这个，带着疑问选择这张桌子坐下来。    蓝色的花瓣有些干枯，却丝毫没有减损那清丽的色彩。加贺美这么问的时候还饶有兴致地玩弄着蓝色的花瓣，没注意到日下部煦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的脸，她冷冰冰地说：“是早就打算丢掉的东西而已，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扔了吧，瓶子也一起带出去。”日下部煦顿了顿，似乎在纠结什么事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加贺美，你以后能不能别来了？”    “…等等？”    把花瓶往加贺美怀里粗暴一塞，日下部煦不理会错愕的加贺美在后面喊她，径直进了厨房。    “什么啊……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脸上写满了“还未开始一段恋情便失恋”的加贺美抱着花瓶不知所措，岬佑月先是跟着愣了一会儿，回想刚刚日下部煦的话，又坏笑着捅捅他的手，说：“人家小煦不过是看到你会害羞，又看你喜欢才找个借口送给你的花，还不快收下？”    “什么什么加贺美喜欢刚刚那个女人吗？”神代剑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放大，加贺美红着脸再次捂住他的嘴，气急败坏地说：“别听岬乱说，我才没有喜欢……”    说到后面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了。他偷偷看向厨房，日下部煦好像并没有听到这边的骚动，内心忧喜参半。虽然被岬佑月这么开导，可他还是对刚刚的话心怀芥蒂。    手里的花瓶很沉重，但真正重要的花却能被他的轻微的呼吸吹动左右摇晃，细小的纹路清晰可见。花香还未散去，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起了曾擦肩而过时某个人身上的味道。    不仅仅是沾染着勿忘我花香的味道，天道的身上有着更加深层的神秘的气息。    正如天道曾说过他有趣一般，他也迫切地想了解更多关于天道的事情，越了解越想了解，他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像毒品一样让人上瘾。这种与生具来的好奇心，如碰到催化剂在这个谜样的男人身上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