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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的夏天,溽热的街道上,知了不眠不休地叫,却少了以往的热闹,变得冷清和寂寞。
那时候的我正高二,游戏厅是我的学校,也是我的战场,我跟父亲关系特别糟糕,我以这种方式向父亲宣战。父亲粗暴,因生活困乏而生长的无穷戾气让母亲想想就不颤而栗,父亲想用拳头砸烂一切贫穷和厄运,而母亲对此只能忍气吞声。
我整晚整晚地待在网吧,有时候玩游戏,玩的腻烦时,也看一些黄色视频,青春萌动的男孩子,心里无法释放的怨恨,不断地在那种虚幻的抚慰中得到片刻的安宁。
网吧通宵一晚8块,可是我没钱,于是我想到了去偷。我每天坐在网吧门口,研究从门前经过的形形色色的人,看他们穿的衣服背的包,判断他们值不值得我下手。我在慢慢的观察中逐渐摸索了一些经验,于是在一个被暑热袭击了的下午,开始了我的行窃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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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体羸弱,一米七五的个头,体重却只有120斤,于是,我本能地避过了高大威猛的汉子,而盯上漂亮有钱的女孩子和独行的老人。第一次下手,我的目标选定了一个正上高中的女孩,她看起来眉毛弯弯,笑脸嫣然,一看就没受过什么生活的磨砺,因此我判断她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从她身边经过,神不知鬼不觉用小刀割开她结实的帆布小包,毫不费力地拿走了她的手机和钱包。
那一次行窃,够我在网吧挥霍一个月,我暂停手后开始循规蹈矩地上网,偶尔回家。父亲看到我暴跳如雷,拿起来顶门的木棍,朝我一下一下狠狠地砸过来,母亲拖着病躯死命抱住父亲的胳膊,我冲母亲喊,别拦他,让他打死我。是的,那时候,我真的想死。
父亲颓败地扔下了那根木棍,坐在床头兀自抽烟,母亲挪回床上,继续躺下,开始低声安慰父亲。滚烫的眼泪浸满了整个眼,我昂着头,愣是没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它不能流,绝不能留,它流出来便泄露我的不堪一击我的不甘我平生的所有不如意。
我摔门离开,向着网吧走去。这个城市早已混沌黑暗,唯有网吧的灯为你亮着。一路上,月明星稀,蝉虫嘶叫,路旁的建筑笼罩在黑暗中,成为了黑夜的一部分。我想,夜如果足够黑的话,万物都是他的一部分,而我们总要被这日复一日的黑暗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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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网吧,吃睡都在这里,网吧里只要有钱,一应设施齐全,我想或许我深夜叫一个姑娘来为我提供服务,也肯定是分分钟的事情,于是,我心里对钱的欲望便如火里添油,愈演愈烈。我深信,有钱了,便可以为所欲为,不必被逼仄的生活推着走,便可以狠狠地将钱摔到父亲脸上,告诉他,去他妈的拳头。
于是,我开始频频出手,书包里积攒了越来越多的手机和身份证。手机不易出手,因为我胆子小,害怕引火烧身,只能以极低廉的价格卖给熟人。
渐渐的,我偷来的手机彻底滞销了,书包里的手机越来越多,一走路手机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叫嚣着要戳穿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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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时候,游戏厅里也格外安静,我躲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一个翻看那些手机。各式各样的手机,有的没设密码,有的密码繁琐,每一部手机背后都藏着一个人的人生,一个人的秘密。我想窥探这些秘密,想窥探一个与我凌乱不堪的人生不一样的生活,我通过查看那些未设密码的手机里的照片,短信,微信,然后根据这些支离破碎的细节构建这些人的故事,他们或经历着人生最幸福的恋爱,或经历者亲人去世,亲友团聚。我看那些手机,像是经历别人的人生,我空虚的心灵好像一下子被充满了。
有一天,在翻看手机的时候,一款精致漂亮的魅族note3手机里忽然有短信发过来: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隔着帽子亲吻我的头发,触电般的战栗,我们紧握的手握的更紧,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条短信吸引了我,我忍不住想查看以前的短信,可是手机设了密码,因此,我必须时刻盯着手机,才能不错过以后发来的每一条信息。短信每天一条或者两条,都是细细碎碎的往事,和甜甜蜜蜜的回忆,有时候,发短信的时间是深夜,有时候是凌晨,为此,我晚上几乎不睡觉,将手机放在手边,仿佛那些短信是对我发的,那些浓情蜜意的感情如水流淌,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丰盛的爱。
周末的时候,你看电影,我躺在你身边呼呼大睡,记得有一次,你看恐怖片,我一觉醒来后就发烧了。我嗔怪你,没给我盖好被子,还戏称是你的恐怖片让我中邪,你手忙脚乱地照顾我,我难受的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你心疼的搂住用被子包裹的如粽子般的我,那种怜惜的眼神,让我愿意沉溺一辈子,让我对余生跟你度过的每一个日夜充满浓重的期待。2014年8月17日
我们去旅行,从地下通道取上票乘电梯上楼,电梯很长,我紧紧抓着电梯扶手,你扭头冲我说,不要抓电梯,扶手脏,我说危险,你说,抓着我就行了。那一刻,我抓着你的胳膊,看着你的侧脸,真希望电梯长到无尽头…2014年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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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时间里,我几乎每条不拉地读着发来的信息,但我对这个手机的主人依然一无所知,只能凭空猜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个青春美貌时光正盛的少女,还是嫁为人妇不愁生活的妇人,她正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那个她短信中甜蜜回忆的男人又是谁呢?
这一切都成了我整个青春的构想,每个日夜,那种对于女人、对于爱情及未来的思考都都如莽莽黑夜,包围了我。
高考结束,我不出意外地没考上大学,继续混在这个闹哄哄又寂寥的县城。无学可上,无事可干,何以为生,唯有继续行窃。只是,我现在每次偷手机的时候,会格外留意一下那个主人,我试图通这种方式更多地了解他们的故事,这种窥探别人的欲望,让我觉得快乐。
每晚我都会坐下来研究那些手机,有小米,还有苹果,也有诺基亚,琳琅满目,但我只钟情那款魅族note3,那款手机很漂亮,而且有故事,我喜欢又漂亮又有故事的东西。
一天晚上,魅族note3手机又来短信了,内容是:愿我们即使长眠,也要相拥。落款是xx医院。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故事,为什么在医院,但忍不住好奇,冲到了xx医院。幽暗昏黄的走廊上,坐着稀稀拉拉的陪床的家属,我走进了病房:
床上躺着一个老人,大约六十多岁,他身边的妻子紧紧握着他的手,妻子絮絮叨叨地说着某天某月很久的往事,老人浑然不觉,又好像在听,那画面温馨至极,我忽然泪流满面。
我走进去,把手机放在那个老太太手中,我说,前两年街上捡到的,还给你。
我装腔作势地镇静,老太太从我手中接过手机,拿起老伴的手,轻轻地放在解锁键上,手机瞬间打开,那数不清的短信,如散开的玫瑰花瓣簌簌而落。
老太太说,这款魅族note3是老伴出车祸前最喜欢的手机,设置了指纹解锁,每晚他轻按手机解锁,给我挑选诗歌朗读,给我读新闻哄我入睡,那一键,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常里,成为最浪漫的爱的动作。他按下解锁键,带我进入甜美的梦乡,让我与世界上的所有美好相遇。老伴出车祸后,成了植物人,但是每次拿着他的手解锁,仿佛他还像以前一样,用他的手为我打开各种各样的新奇事物。
我知道,魅族note3拥有出众口碑和出色体验的 mTouch 2.1,为 魅蓝 note3 带来了快达 0.2 秒7的解锁时间,快不可觉。即使老先生永远不再醒过来,只要拿起那个大拇指,解开手机,老先生便永远是活着的,活在了那一键指纹解锁里,活在深爱之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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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婆娑着那款手机,哭得泣不成声。这一年里,我长得飞快,身体变得越来越壮实,可以轻易拨开父亲粗粝的手,可以不费吹飞之力地抱起越来越干瘦的母亲。父亲打不过我,便再也不轻易殴打母亲,可是,他们越来越疏离,仿佛成了一个家的陌生人。
记得那晚,我听老太太讲完,悄悄离开医院的时候,从病房的窗户往里看到老太太一遍遍地拿起老爷子的手,解锁,一遍又一遍。
后来,我把所有偷窃的手机都送到派出所,供述了我的犯罪事实,做笔录的时候,我竟然能清晰地记住每个手机每个主人的样子。
念我未成年,念我尚知悔改,父亲花了2000块钱把我从监狱里捞出来,从此以后,我不再去网吧,开始专心挣钱贴补家用。我开了一个魅族手机专卖店,卖手机之余免费给客人维修手机,并主动与他们攀谈。我也喜欢上了读书,变成了县城里的文艺青年。
我的手机店名叫:魅族—青年良品。
我是一个好青年,如你来买手机,我愿给你讲讲那些手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