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只是从木板上被子拱起的弧度,判断里面仍有人蜷缩着。终于,就在今早,我从无意中卷起的被角窥见他乱糟糟的头发,黑黑的脸,不知道是他的皮肤本就黑还是因为很久没有洗了。
上周五晚下班,又一次经过火车桥下,发现除了平时的小摊库外多了张木板,天太黑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等到第二天早晨,便刻意瞄了瞄,原来除了木板还有被子、水壶、小的装了涂料的桶,通通都很旧,感觉它们应该属于一位流浪者。等到第三天,我的猜测得以验证,下班还早,借着一天中最后一点明亮,我看到了那个早早就躺在床上的人,木板的边沿有一双棕色发黑的鞋。在此后的每一天晚上,我都能看到他早早地躺在那他张木板床上,每一个早晨,都能见着他缩得紧紧的的身形。但我始终没能看清他的脸,甚至有时看见垃圾桶旁喝饮料、晚上在菜场晚市收摊后翻找食物的大汉,就会想是不是他,然而都不是,自从我发现的这几天里,他从未缺席我的每一次路过,且从未露面。
今天例外,当我再一次经过桥下时,刚好有火车经过,轰隆隆的声音刺的人耳朵疼,我又一次把目光头透向那。呀!他今天没有睡觉,真是稀奇。远远的就看见有什么在一闪一闪,走进了才发现流浪汉在抽烟,他向左侧着身子,头斜向上,借着路灯,我大概判断他是在看着桥洞口的台阶,我不禁好奇那有什么看的,毕竟此时的台阶上又没什么,我还想知道他哪来的烟。但他头抬的那个角度,大概刚好是文青们所说的四十五度角,我心想可真是高难度动作。
(二)
今天发现他的床边多了一个饭盒,早上经过时,正好看见他往桥洞出口的台阶方向望,先是往上看了一眼,用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抬了下头,接着猛地一拉被子盖住整个头部,便是连头发都没漏出一根,只不过还保持我一直见到的向左侧蜷的姿势。
我不禁猜测他为什么不像其他流浪者一样去找食物呢,九点多已经很晚了呀,昨天六点之前之前可就躺哪儿了。我也好奇他哪儿来的床板,毕竟那木板还有支架可以避免直接接触潮湿的地面。总之,他和我见到的很多流浪汉都不一样。不过,也不见他去干点什么,即使他看起来很强壮,除了黑之外没有任何虚弱的症状。
我想起了好友常常挂在嘴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他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故事呢,不然怎么会始终头朝洞口且面向向行人的一侧呢,他是否在等待着什么呢?
今晚,再一次经过桥下,这次没有火车的哐当声,因为是晚班,也见不到有行人经过。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偷偷地的往哪儿瞄,可惜桥上路口射下来的光太暗,不过凭借这几天的熟悉,通过模糊的线条的线条就足以让我判断他是躺在他的床上,并且面朝外面。只一眼我就不敢在看了,万一他发现我在窥探他,会不会突然蹦起打我一顿。冬天的夜晚,一个人走过路下桥洞,即使我再大胆也还是会担心。突然,“哒哒哒”下午外出调成户外模式的手机传来一声响亮清脆的提示音,瞬间感觉心被吊了起来,突突跳个不停,我赶紧往他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反应,庆幸的同时立马加快脚步走上台阶。到家的时候却还在想:我总要知道他的故事。
(三)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最近都是早班,起个大早却反而看不到他的身影,那张简易木板床上,被子卷做一堆,一直保持着像是起床时随手一掀的状态,这几天每天如此,我再路过桥下,只能看到铺盖上被套罩住的被子,除了今天。
例行打卡似的,我又一次走到桥下,还和前几天一样早已人去床空的状态,但床上却多一袋橙子和一个苹果,透过塑料袋可以看到橙子鲜艳的颜色,还很新鲜,另一旁的苹果却腐坏了一块儿,静静地陪衬在旁。我不禁想:这多像目前的状态,流浪汉每晚一个人住桥下,虽有床铺,但还是一个人,且白天很少出现;第二天早晨,陆续经过的行人、桥下的摆摊者忙碌于生活,正如那些橙子,各个奔波生计,鲜活真实,不正好形成对比吗?
晚上去车站的路上,看到一位背着纸箱拿着水壶的男子,第一反应他就是住在桥下却素未谋面的那位,不过一看清面孔和身形,我又立马否定了,桥下那位要更健壮些。不过,不管怎样,我不会再去关注他了。大家都要生活,我又何必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