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章尾
说起来，四海八荒之间，最为广袤的土地就是魔族统领的南荒，其次是翼族统领的西荒。像九尾白狐族统领的青丘之国，下辖的以东荒为首的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五荒，总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南荒那么大。天族占的地盘要多一些，天上的三十六天、地上的东西南北四海、并北荒大地都受他们辖制，不过天族的人口的确要多一些，且年年四海八荒神仙世界以外的凡世修仙，修得仙身之后皆是纳入天族，他们的担子也要沉一些。
虽然魔族承祖宗的德，占据了四海八荒最为广袤的一片大陆，方便统辖，但这块大陆上穷山恶水也着实不少，险峻荒蛮的陆地大多被魔花魔草以及各种奇异古怪的魔兽占据着，真正适宜魔族部众居住的地域少之又少。
章尾山，地处南荒的最北端，临近西部大陆，与西北、西、西南三荒接壤，借助周遭险要地势，成为了西部各地去往东部地区的关隘要塞之一。
上古时期父神母神依存天道，移四海，化五族，砌六合，筑八荒之后，受魔族崇拜信仰的始祖神——少绾就化生于章尾山的一枚巨蛋之中，自那以后，这座山就成为了群魔朝拜魔族精神图腾的圣地神山。
虽说章尾山在南荒是圣地神山，却丝毫不见圣洁祥瑞之相，反而瘴疠横行，雾气丛生。这山山势陡峻、壁立千仞、四面斗绝。山体南面，怪石嶙峋，终年累月受烈日骄阳炙烤，遍地荒芜、寸草不生。山体北面林麓幽深，终年阴寒，毒瘴缭绕，遍布狰狞扭曲的藤蔓，魔草魔花件件含毒。山中各类魔兽长年混迹于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脾性也变得十分暴躁凶残。唯有高耸入云的章尾山山顶处，三三两两地散落着几处华丽精美的宫殿楼阁，远远望去还有几分魔族殿堂的气势。
白浅三人连夜腾云赶路，中途在西荒境内的一处密林里休息了两个时辰，到达章尾山时天光已然大亮。
以往为祸四海八荒的少年时，白浅没少跟着她四哥白真腾云路过这里。而像如今这般脚踏实地地站在这座魔界圣山面前还是头一次。白浅总觉得面前这座山看起来甚是眼熟，仿佛以前曾游历过这里一样。
正在白浅纳闷之时，燕池悟颇自豪地指着前面不远处高山峭壁顶上的宫殿道：“喏，那里就是当年少绾女君的老巢，叫栖凤台，名字还是我们魔族第一代魔君庆姜给起的，宫殿也是他亲自带人造的，看起来就是比老子的青荇宫气派。”
宫殿再怎么华美气派，若是盖在这么一处诡异荒蛮的山头上也实在不合宜。白浅不想硬着头皮违心地承认这里有多好，让小燕这种怪异的虚荣心膨胀，只好沉默不语。侧头看了一眼她十五师兄，十五也正望着那山顶，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来师出同门，审美观还是一致的。
白浅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快速转移了话题道：“既是魔族圣地，怎得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不见？既没人看守，也没人来朝拜？”
隐没在暗处，不时对他们三人探头探脑的魔怪们，不知是对他们伺机而动，还是退避三舍。这点子宵小之辈还伤不得他们，白浅并未看在眼里。
小燕一边引着他们师兄妹二人在通往章尾山的怪石嶙峋中穿梭，一边解释道：“你以为魔族圣地是任何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吗？你也太小看我们魔族了。身上没有点儿真功夫，根本进不来，早被困死了。谁要是不想活了，在这里不愁找不到一项适合自己的死法，实乃一片自杀的圣地呀！哈哈。”
十五师兄好奇地问小燕：“那你为何能来去自如？”
小燕那白嫩纤细的拳头被他凌空挥得虎虎生风：“自然是因为老子的拳头硬咯。老子常来常往，他们早就被老子打怕了，不敢拿老子怎么样。倒是你们两个，老子知道你们身上是有真功夫的，想耍耍拳脚自便吧！哈哈哈…”
白浅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感慨，若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谁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自寻死路。面前的这位魔君也算得上魔界一棵奇葩。
十五摆着手拒绝道：“到你们魔族来做客怎能进门就打打杀杀的，失礼的很。”
燕池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就你们天族人乱七八糟的规矩多，很没意趣。在我们魔族，谁拳头硬谁就说话算。当年冰块脸打遍魔族无敌手，若不是他最终弃魔道择天族，那庆姜也坐不上第一任魔君的宝座。”
十五问小燕：“你说的可是东华帝君？”
小燕答道：“除了他还有谁？可惜老子出生晚了一些，否则他也未必是魔界最能打的。等老子找到他，定要与他决一胜负，打到他求饶为止！奶奶个熊的…”
昆仑虚老十五瞧着面前的小燕一副壮志难酬的模样，心有不忍，有心指点他一番，于是开口道：“那东华帝君正在昆仑虚做客，小燕你倒是可以在山门处递了名帖前去拜见。”
“拜见？！”小燕一副不屑的样子，如花似玉的脸上怒气腾腾：“我呸！奶奶个熊！老子与他的仇不共戴天，凭什么拜见他？！”
白浅对小燕的话十分不解：“东华帝君虽位高权重，但早在十几万年前就避世太晨宫了，怎么会与你有仇？”
说起这桩事，小燕心内郁郁难平，一张俏脸因愤怒扭曲得不成样子：“怎么不会？老子与他有夺妻之恨！此仇不共戴天。”
“夺妻？”白浅与她师兄惊诧不已，下巴都要吓掉了。
“夺谁？哪个妻？白凤九吗？”十五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东华帝君还未曾娶妻呀……”
燕池悟心情不是很好，也懒得继续往前走，崎岖的小山路旁寻了一个干枯扭曲的枯树干一屁股坐了上去，枯干上缠着的一只白花蛇见状灰溜溜地爬去了岩石缝隙里。“唉，跟白凤九有什么关系？你不懂！虽说他没娶妻，可的的确确抢走了老子的心上人，抢了也便罢了，偏偏又不肯娶人家，害得她到如今还没嫁人！”
这话说得让白浅和十五越来越糊涂，小燕话中提及的心上人很明显并不是凤九。若不是凤九，那说明东华帝君另与其他女子有牵扯，而且还是让人浑身八卦精神振奋的三角恋。
作为凤九嫡亲的姑姑，白浅认为她有责任打探清楚东华帝君的感情问题。若是他真的朝三暮四，喜新厌旧，欺骗感情，她必须告诉她阿爹和二哥，趁早退了凤九与东华帝君的婚事。
白浅双眸晶亮，拿定了主意，便十分狗腿地挨着小燕坐下，又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包凡界带来的五香瓜子，分了一半到小燕手中，诚意十足地劝慰道：“如今像小燕壮士你这么情深义重的男子真是少之又少啊，那女子舍了你算她没福气。诚然东华帝君身份尊贵，但做出的事却十分令人不齿！也不知那位被东华帝君抛弃的可怜女子究竟是何方佳丽？这可怜的遭遇，真是让人唏嘘呀。”
一旁的十五看着自己那鬼心眼极多的师妹痛心疾首地揽着小燕的肩膀控诉东华帝君，仿佛被抛弃的女子是她自己一般，就差声泪俱下了。十五顿觉后脊梁一阵阵的发寒，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由衷地为小燕和东华帝君捏了把汗。
以往在昆仑虚，这种情况下，十五定是要从旁助威敲敲边鼓的。眼下十五很乖觉地接茬道：“天下伤情女子甚多，若是能亲眼见见那位佳人就好了，也能劝他回心转意，看清楚小燕壮士对她的一片痴心。”
燕池悟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人家是赤之魔族的长公主，岂是你随随便便想见就见的？不过老子与她哥哥赤之魔君煦旸交情颇深，还是拜过把子的，倒是可以替你们引荐引荐。”
首发于2017-11-28
修改于2019-03-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