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
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
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
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祸起萧墙”这个成语源自《论语·季氏》。原文中孔子有言“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萧墙之内”这里暗指鲁哀公。因为季孙氏当时和鲁君矛盾很大。季孙恐怕鲁哀公利用颛臾的有利地势,来袭击他的费邑,于是他先下手为强,攻伐颛臾。所以孔子说:季孙之忧不在顓臾,而在萧墙之内。后人用“祸起萧墙”比喻内部发生祸乱。但是根据原文,季孙之忧除了是指季孙忧虑的不是颛臾而是鲁哀公对自己下手,更是在说季孙应该忧虑的是拥有像子由、冉求一类望着国君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的人作为自己的门臣。前者是读者在再度创造中得出的结论,而后者则是依据文本可以直接得出的意思。
《季氏将伐颛臾》篇幅不长,以议论为主,全文由孔子和弟子的对话构成。呈现总分总的模式,开头预备批评,中间相继批评子由,冉求的不义与不才,最后以批评二人,点出季氏最应忧虑什么结尾。逻辑顺序由浅入深,由表面的“不义”慢慢指出二者辅佐君王治国理念的错误。
开篇提供背景,季氏将要对颛臾采取军事行动。面对弟子的言论,孔子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对弟子的责备:冉求,恐怕要责怪你吧?接着,孔子并没有直接说明二人的过错在哪,而是抛出新的疑问,颛臾是社稷之臣,为什么要讨伐他呢?引导弟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面对夫子的疑问,二人均选择将过错推向季氏,认为自己只是门臣不能左右季氏的做法。这一回答恰恰暴露出了二人的不义行为,君臣之义就是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臣要做到的是对君忠,对君忠需要忠诚也需要一心为君,一心为国,在君主走向错误道路时能予以纠正。于是孔子争对二人的借口,引用古人的话来进行批评,并用瞎子和搀扶瞎子的人来比喻君王以及辅佐君王的臣子,批评二人行不配位,未尽臣子应尽之责。冉有再次进行辩解,现在颛臾的城墙坚固而且离费城很近,如今不去攻取它,以后必定成为季氏子孙的忧患。此言与前文相矛盾,冉求终于说出了二人真正的想法,攻打颛臾一事不是季氏一人之愿而是臣子他们也想这样去做,却暴露了他二人的不才。真正有治国才能的人理应与孔子采取同样的措施。使财富均,使境内安,修仁义礼乐的政教招徕远方之人使其归服。而不是如冉求、子由二人一样,辅佐季氏而不能使远方之人归服反策划在境内兴起干戈。原文最后一句:“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萧墙虽是指国君宫室内的照壁但也可以引申为内部,由、求二人作为季氏的家臣肯定处于内部。根据这个引申义以及全文的批评占比,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也可以翻译为如今由与求两人辅佐季孙,远方的人不归服,却不能使他们来(这里使指季氏不能使颛臾归服);国家四分五裂而不能保持它的统一(季氏攻打颛臾是在使鲁国四分五裂而二人却不能引导季氏返回正轨);反而在境内策划兴起干戈。我恐怕季孙氏要忧虑的不是颛臾,而是内部拥有像冉求、子由这样的臣子。明正门人长恶之罪。
当然如果只根据萧墙指国君宫室内的照壁的意思,联系孔子的儒家思想此文也在阴折季氏的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