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加缪的《局外人》之后,趴在桌上睡了一整个中午。
如果不是妈妈早上催得太急,应该不会忘记书包里还没放进笔袋。如果不是本身就很喜欢出现状况外,应该不会不知道去买一支笔就可以解决。那么喜欢不按照原计划进行的人,怎会错过这个机会。放任书包里的今日任务,耐心地和他们解释:“真的不怪我,忘记带文具了嘛。”很熟练地找借口,像是一个有所预谋的意外。
照例进入24小时书店,带着不是为了学而学的窃喜,和《局外人》又一次相遇。其实已经看过很多遍,有没来由但很明确的喜欢。奇怪的是,我会说喜欢《情人》没有技巧但格外动人,会承认第一次看《不朽》哭了很久,但对《局外人》没什么可谈的。
书现在看得还是很少,大学时也是。就因为偏爱陀思妥耶夫斯基,而且认为喜欢就要专一,所以除了非读不可的,其他都不许看。这种近乎执拗的想法,多像我们有时喜欢上一个人,不希望对方去看其他人,多么可爱啊。现在不这样想,也不这么做。不是觉得做不到,而是觉得你只有看过,才知道原来那才是偏爱。喜欢,是会被比较的,又是害怕被比较的,但也就是在不断确认中变成偏爱的。
最初接触外国文学印象不好,小学四年级看的《红与黑》,一本多年后不愿意再读的书。也因为印象深,连那时读完整个傻掉的自己都存在着。如果再给一次机会,希望那时遇见的是《局外人》。也许我以后的孩子,看的会是《局外人》。
其实,内心是不太喜欢有偏爱的,像是有软肋,所以一有机会就会再看一遍,始终觉得那些喜欢的东西,一定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可以就此不再喜欢。不过,今天还是失败了。所以依旧承认,有的喜欢会在时间中被一再确认,成为偏爱。
埋头睡了很久,在这样和自己的相处中,经常觉察到,直面自己并下意识解读是件既有趣又恐怖的事情。“原来我是这样的啊”,“怎么办,我竟然是这样的”。想成为喜欢的样子,却已经发现原本藏着的那个无比真实的自己。现实让我们无法肆无忌惮畅想喜欢的样子,以前我以为会一直喜欢数学,最近做题才发现,离开喜欢的数学老师,数学非常不友好也不可爱。离开了浓厚的学习氛围,我并不具备很强的独立学习的能力。幸运的是,那个通过别人确认自己的我,逐渐明白转向内心,去倾听自己。真实、不完美,但是眼睛里有光。
醒来把书整理好,放到书架上。然后看着落地窗外的路人,感觉人来人往,自己也像是一直在路上。倚着落地窗,发现无时无刻都在偏爱,连一个看书的地方,都一定要选在这个落地窗前。有几天一个男士占据了这个位置,带着很强的敌意,我坐在了不远处的靠墙书桌。后来敌意慢慢消解,也许我们偏爱一样的东西罢了。但是终于忍不住,决定早早去图书馆占位置,妈妈问我为何如此积极,我说有个喜欢的地方在等我。自此,我如愿地待在这个落地窗前,而我发现,那位男士去了另一个落地窗前的位置。原来,偏爱的人有那么多,我们都是有偏爱的可爱的人儿啊。想到自己还有好些同类,竟然喜欢有偏爱的这个我了,也能理解那句“人无癖不可交”。
写完,天黑了。很久都不想写东西,可能是这两周考试,写申论的后遗症,最近很想写东西练笔。以前是真的很喜欢写,翻到初中时候写的小诗,整整一本,现在读来,好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我还是我,但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写不出来那种读来很清新的东西。记得那本写满小心思的诗,曾给人看过,一个我认为会懂的人。一再叮嘱不要在课堂上看,一整节数学课,我盯着他,他盯着我的小诗。下课时跟我说,很棒,你写得都是真的吗?嗯,是真的。很多时候先问,你写的是不是真的?我说,对啊,是真的。其实心里在想,为什么会那么想读真的呢?这是“创作”啊!但又必须是真的,那时候的我不懂得去掩饰,写出来的必定真真切切,渴望被理解,又怎么能去遮蔽呢。我自己都没法认识自己,遮蔽后的不是更无法被知晓么?原来,我将我喜欢的方式传递给了我想获得偏爱的人。
所以也能理解,我为什么很久没写。没有那种迫不及待,不想交浅言深,也没有人问你写什么,写的也没什么人看。我们渴望被理解但又害怕被看穿,所以写着一些自己不愿多读别人也看不懂的。
那么还是写吧,谁让我还是偏爱呢!写一点、留一点,为了未来的我,我想她有一天会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