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春,戴嘉收到老家寄来的包裹,不大,却死沉死沉的,简直像一包板砖。
打开一看,和板砖也差不多了,是夯得四四方方的一块土。
脏兮兮的小卡片上几行鸡爪爬样的字,大意是,村里再也受不了戴家危房的存在了,免费替他扒了,这包土是给戴嘉最后的纪念,老房的茅草顶、烂房梁、破土墙、油泥地全在里头了。
落款是戴嘉的堂弟,邮费还是到付,足足120块。
戴嘉从阳台上找到一个不知道是哪任房客留下的大花盆,把土倒了进去。
过了半个月,大概是晾衣服时拧得不够干,有水滴了进去,花盆里居然长出几棵苗,土里夹带的野草种子发芽了。
又过几天,苗都长大了些,有棵长得格外标致些,不像是普通野草。戴嘉仔细分辨了下,发现竟是棵喇叭花。
喇叭花藤蔓越长越长,戴嘉把花盆放到窗台上,它就沿着生锈的防盗窗栏爬了上去。
到了夏天,花开了。早上是红色,中午是紫色,晚上是蓝色。
戴嘉想起自家老房也只有每天夏天好看些,花花草草肆意招摇,挡住了里头烂透的芯子。
叶之孟出差半个多月,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走前窗户没关严实,居然让楼下的喇叭花爬进来了。他也不忍辣手摧花,小心翼翼将那细嫩的藤蔓牵了出去。
楼下人家浇水施肥,繁花绿叶也点缀了他的窗子,好事。
他从行李里挑挑拣拣出一包土特产,下楼敲响了邻居家的房门。
看到戴嘉从半开的门后探出半张清秀的脸,叶之孟觉得心口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酥酥的,麻麻的。
“你好,我是住你楼上的叶之孟。”他朝戴嘉笑得漂亮又勾人。
秋去冬来,喇叭花早化作枯枝败叶,戴嘉收了一大包花种,愁着来年该往哪种。
叶之孟亲亲他的脸,说:“我们买间带大花园的房子吧,可以沿着围墙,种满喇叭花。”
戴嘉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