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做生意佬,是很坏很精明呢!”母亲忿忿道。
“早晨去江南中学那边的菜场,又看见那个卖玉米的蹲在一边角落里。想着他的玉米确实好吃,我就想着今天再买几个。谁知一问价格,五块钱一斤。我说三天在你这儿买的时候才不过四块五一斤,过了两天咋不仅没有便宜,反而涨价了?蔬菜瓜果,上市越多越不值钱,这道理谁都懂。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他来一句:前天买的人不多,而今天已经生意明显好!”
“这不摆明了坐地起价嘛!”
我笑了起来。
“你这个忘本的老太婆。三十年前,你比他还坏呢。”
听罢,她也不自然地笑了起来~~我们也卖过玉米,而且还有谁比她精明呢。
那时候,母亲在老屋西边的自留地上,种下了两分地见方的玉米株子。玉米成熟了,我们就采摘下来煮熟了,拿到镇上的菜场里叫卖。
每天凌晨两三点中,我还迷迷糊糊的,就被母亲喊起来下田掰玉米去。
后半夜的月亮,还算明朗。月色下,草丛中,晶莹剔透的露水,泛着清白的光,稍一触碰,便滚落下来,打湿了裤腿,鞋子。
玉米地里,更是一片虫鸣蛙声。而比动物们的大合唱更有吸引力的,那就是玉米那独特的清香芬芳了,青嫩嫩的,甜津津的味道了。
我和母亲一人一个篮子,一人一路,分头采摘起来~~现在已经有些忘记,怎样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来哪些可以采摘了,只管目测或手感大一些的,穗须相对枯萎了的。
大致半小时的样子,两人便采了满满的两篮子。
回家后,我们就要剥开玉米的外壳包衣,撕扯清理那些须子。
那排列整齐的,一粒粒玛瑙般闪着光亮的玉米,或象牙白,或鹅黄嫩的,正呲牙,朝你笑呢。
剥外衣的时候,我用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尖,摁在玉米表面,就可以判断出它的鲜嫩程度。一蹭划,皮绽开,有白色液体溢出,那一定是太嫩,若指甲在上面划动,没留痕,那一定是成熟玉米。
把玉米樱处理干净后,母亲将所有的玉米倒入锅中,注上水,让我去生火去烧水。待锅盖四周冒蒸汽了,水滚了。母亲氤氲在大锅的热气中,满头大汗地,给锅里的玉米穗逐个翻身,诱人香味开始扑鼻而来。
终于熟了。母亲用筷子把玉米穗一个个夹着捞出来,放到盛有凉水的大瓷盆里,稍微沥水后再装进篮头,现在想想都要流口水~~可母亲说,忍,忍,你得忍。
她说,你吃掉一个,得少挣三五毛钱呢。